“数吧。”蒋统命令道。
校蔚当下数了三百九十八份试卷出来,余下的就是落卷了。
至于这三百九十八份试卷里有谁,因是弥封誊抄的,大家谁也不知道。
大家将落卷再一次看一遍,发现确实没有特别出色的试卷被遗落在落卷堆里,这才开始讨论排名。
圈最多、评语最好的自然是排在最前面。
蒋统拿起最上面的试卷看了看,眉头皱得紧紧地,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这种词藻华丽的骈文,他是看不顺眼的。不过他也知道,他已经致仕了。一同阅卷的同考官们迎合着顾汐年的喜好,给这种文章画圈,他这个人走茶凉的人还真不好说什么。
“行了,将试卷拆封,好把名单抄出来。”
大家立刻动手拆去封条。
每拆一个,记录官都要记上名字和排序,以免弄错。
可第一个名字抄出来,蒋统和顾汐年都皱起了眉头。
这个名字是杜锦宁。虽说跟他们没有大仇,却是他们不愿意在前十看到的名字。
蒋统忍不住开了口:“顾大人,你是喜欢骈文的吧?这个考生特地迎合你的喜好写文章,依我看,这种附炎趋势的人还是别取为会元的好。”
同考官们都抬眼偷偷看向顾汐年。
顾汐年很是为难。他不愿意让杜锦宁得会元,但他也不能丢了官威。蒋统说一声他就要退步,他还怎么在下属面前立威?
顾汐年跟关乐和有怨,他是知道的;蒋统是谁,他开始并不知道。昨晚收到杜锦宁递过去的名单时,他还十分庆幸,顾汐年不是正主考官。
可在考试的时候,他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蒋统这个名字依稀在哪里见过。等从贡院回来他一翻杜锦宁抄给他的世家高官关系录,才发现这个蒋统竟然是祁思煜的外祖父。
一看到这消息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正主考官,副主考官都间接地跟杜锦宁有怨,他们想要让杜锦宁落榜,岂不是太容易了?
而如果杜锦宁落了榜,他们这些得了杜锦宁无数好处的人却一个个都中了进士,那他们有何颜面面对杜锦宁?
所以许成源只匆匆洗了个澡,饭都没吃就跑来这里了。
杜锦宁心里生暖,笑道:“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
看到杜锦宁从容的神情,许成源忐忑了一路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他不由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化解的?”
如果说,乡试的时候主考官和副主考是阵营不同,互相之间有矛盾,所以杜锦宁丝毫不被影响,反而得了解元,那么现在蒋统和顾汐年可都是跟新皇一个阵营的,否则赵晤不可能安排他们来做主考和副主考官。
偏两人都跟杜锦宁有怨,这个局,许成源想破了脑袋都破解不了。
杜锦宁不由得笑了起来,指着许成源道:“你啊你,一叶而障目了。”
“我怎么一叶障目了?”许成源满头雾水。
“你受以前的事影响了,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杜锦宁摇摇头。
见许成源满脸不解,她问道:“我且问你,试卷是不是要弥封誊抄的?他们怎么知道哪张试卷是我的,从而将我黜落呢?”
“总要拆封的啊。”许成源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