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不住火,等杜家起了火,杜锦宁被耽搁了前程,祁元道不用查都能猜到这事是祁思煜干的。到时候被祁思煜差遣去办这件事的人必然要被打死。银子固然是好东西,但没有了命,银子再多有什么用?
反之,一旦这事办成了,少爷出了一口恶气,如愿拿到了解元,到时候一定会重重打赏他这个出主意的人的。
是冒着大风险贪图眼前的利益,还是稳妥地获取长期利益,他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还是你考虑得周全。”祁思煜称赞道。
他想了想,把银票收回,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呐,赏你的。”
流云没去接银子,反而身子一矮跪了下去:“少爷,小人之所以出这个主意,只是看不得少爷为此事郁郁寡欢,更看不得那杜锦宁踩在少爷头上。只要少爷心情舒畅,小人就心满意足了。小人只求在老太爷追究此事时,少爷别将小人说出去,否则老太爷一定会把小人给打死的。”说着,他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祁思煜把流云拉了起来,还是将银子塞给了他,“拿着吧。”
流云也知道祁思煜虽然有种种毛病,但为人还算讲义气,不会明知道祁元道会把他打死,还把他出卖出去的。这也是他敢出主意的原因。
他跪下感激地磕了个头,便出去了。至于祁思煜找谁来办这件事,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今天他不当值,自然是有多远就滚多远,不在祁思煜身边惹麻烦。
小半个时辰后,杜锦宁收到秦老六那边传来的消息,把姚书棋叫来好好吩咐了一番,便在齐府她惯常住的小院里洗洗睡了。有杨云涛参与,又有姚书棋和刘高、马彪等人在,便是半夜冲天大火也不关她的事。
杜锦宁的睡眠质量向来是极好的,躺下去不一会儿就能睡着。她这一睡下,到再听到有人敲门在梦中惊醒,一看滴漏就已是卯时,到去贡院的时辰了。
祁思煜能想出放毒蛇咬杜锦宁的主意,歪歪心思只多不少。见祖父总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遇到难题不想着如何解决,只想着靠自己努力,祁思煜就很不赞成。
他道:“祖父,咱们能不能不让杜锦宁考后面两场?”
祁元道心里一动,但多年所受的儒家教育还是占了上风,不好的念头一把,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劝道:“煜哥儿,你听祖父一声劝,千万别动歪歪心思。你即便得不了解元,但乡试还是能高中前三的,举人是稳稳的。可如果你对杜锦宁动手脚让人发现了,捅到主考官那里去,那你整个人就完了。不光这次乡试你过不了,以后还能不能参加科考,那还是两说。那杜锦宁以前好运,但不代表一直好运。潘大人和汪大人绝对不会让他得解元的,没准下一场你就是头名。”
祁思煜紧抿着嘴,没有作声。
祖父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他就是不甘心。
而且,他深知祖父的话只是安慰他。要知道齐慕远这两年经常出入衙门,帮助衙门判案,衙门里不少官吏对他的判案手段是赞赏有加的。
往年乡试的第二场都是着重考刑法判案,这是齐慕远的强项。而反观祁思煜自己,吟诗作词写文章他还可以,但对于刑法判案,他是真的不在行。
所以说什么下一场祁思煜就是头名,这种话也只是哄哄小孩儿罢了,祁思煜半点不信。要说第三场拿个头名,他还有点信心,毕竟第三场主考诗词歌赋。
但三场考试,一场比一场不重要。他前两场都没得头名,杜锦宁和齐慕远的德行又无亏,潘义庭想把他推上去得解元都找不到借口。
他能出头的唯一办法,就是把杜锦宁拉下来,让他再无得解元的可能。如此一来,第一场考试里祁思煜的名次比齐慕远高,即便齐慕远第二场拿了头名,那祁思煜和齐慕远两人也都在伯仲之间。第三场他再在诗词上使把劲儿,这解元就是他的了。
祁元道见孙子这个表情,就知道他仍然没有打消歹念,不由又苦口婆心地劝祁思煜。
末了他发狠道:“你要是敢出手去害杜锦宁,等你乡试完,你就给我滚回京城去,我再不认你这个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