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谄媚

秦楼春 Loeva 3336 字 2024-04-20

不过嫁妆单子事先是要送到桂家去的,桂家次日就把单子打了回来,要求把新娘子的嫁妆抬数压制在一定的数量之内,比桂二奶奶低了一个档次。

那传话的婆子态度还有些硬,几乎是在明说,桂家是书香名门,不习惯暴发户的作风,进门的新媳妇,陪嫁宁可多些书本字画,也没有拿黄白之物充场面的道理。

许家也是世代书香,一直自认是名门望族,在京城为官的时日比桂家更久,没想到还会被桂家人这般打脸。许大奶奶面上臊得慌,许大爷便一直抱怨她,何必非要在这种事上出风头?许岫既然是要嫁过去做继室,一开始就摆出这副恨不得压过元配去的态度,就不怕婆家人误会么?在生下儿子之前,许岫无论如何都要摆出低调柔顺知礼的态度来。毕竟她是仗着生得有几分象桂二奶奶,才得到这门亲事的。万一惹得桂二公子生气,就算在嫁妆上把桂二奶奶比下去了,又有什么用?!

得不偿失,轻重不分!许大爷毫不客气地把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许大奶奶郁闷地将嫁妆单子改了,删减了一些贵重摆设,衣料倒是没减,只是添了些藏书和古董,心里疼得很。给女儿的东西,跟留给儿子的不一样。东西陪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了。除非女儿一辈子无儿无女,否则怎么也回不到许家手上的。可许岫怎么可能一辈子都无儿女呢?这拿的都是原属于儿子许峥的财产呀!

许大奶奶叹气着,挑挑剔剔地重新拟着女儿的嫁妆单子,既怕送走了真正珍贵的东西,又怕东西太差了,会让女儿在夫家抬不起头来,纠结万分,左右迟疑。

她心里想,若不是为了丈夫儿子的前程,还有女儿的颜面,她是绝不会这么忍气吞声的!但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到底了。吃点小亏,就当是为了将来能得到更大的回报吧!只要许峥日后前程光明,失去的东西,终有一日能得回更好的!

许大奶奶这么想着,心里总算好过了些。她认真地重新写下女儿的嫁妆单子。而侍立在一旁的许峥之妻鲁氏,面无表情地替她磨着墨,双眼闪过一丝嘲讽之意。

许氏吐血的次数多了,每次吐完都好象一副要死的模样,但用不了几日,总能有所好转。因此,秦家人也好,许家人也好,看到她再次吐血,都没有太过慌张。就连她身边侍候的丫头们,也都秩序井然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喂药、报信、请太医……松风堂正屋里很快就镇静了下来。

许大爷有些讪讪地,许大奶奶起初也有些不安,但很快又理直气壮地对丈夫说:“姑太太的气性也太大了些。明明岫姐儿说了一门好亲事,对她有好处,对家里也有好处,再没什么可挑剔的。姑太太无缘无故就要我们去退婚,我们遵守诺言,不肯背约,她还要吐血。姑太太如今病着,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呀?怎么好象越来越糊涂了呢?莫非真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许大爷瞥了妻子一眼,明白她这是想抢在秦家人指责他们之前,先把责任给推卸掉,但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果然,姚氏很快就不客气地让人把许大爷夫妻俩请出了松风堂,还冷笑道:“我们夫人不过是担心侄孙女儿受委屈了,希望她能觅得更好的姻缘,而不是年纪轻轻就嫁人做填房罢了。你们夫妻利欲熏心,为了攀高枝儿,不顾许家世代书香的体面,我们夫人可没这么不要脸!你们倒还好意思,将我们夫人气得吐了血,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既然那么看不上我们夫人这位长辈的教诲,那你们还上我们承恩侯府的门做什么?赶紧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别玷污了我们秦家的门楣!”再一次把人轰走了。过后,她还毫不客气地在外散布自己的言论,将许氏病情加重的责任全都算在了许家长房头上。

为此,连许家二房都要在人前与长房划清界限了,还时不时跑到承恩侯府来探病,以表示自家不是许家长房那般不敬尊长、忘恩负义的人。许家长房才攀上了好亲事,就这般嚣张,平日里也对许家二房上下看不上眼,他们也是有骨气的,才不要跟他们同流合污呢!

许大奶奶在家里大发雷霆,埋怨许氏吐血吐得不是时候,还无理取闹得很,也深恨姚氏翻脸不认人,在外头胡乱散播谣言,以至于世人都误会了他们家。他们哪里就仗着好姻亲嚣张跋扈了?真是冤枉死人了!许大爷尝试着去向左邻右舍与亲友们解释,人家当面自然是笑着说不会相信流言的,但实际上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人能说得清?

许大爷开始担心,这些流言会影响长子的仕途名声与长女的婚事了。还好许峥在外头结交的朋友们暂时还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他们熟悉许峥的为人,顶多只会觉得他运气不好,家中亲长没有德行,却不会因此误会他本人的人品操守。至于许岫,桂家那边没有退婚的打算,只是急着要把人娶进门。为此,一应婚前的程序、礼节,都是从简、从速进行的。依照这个速度,许岫竟然要在开春后不久,二月里头,就要正式嫁人了。

虽然许岫的嫁妆,许家长房早就有所准备了,只差些需得现采买的时新物品而已,可是这个速度,也实在是太过吓人。从定亲到成亲,竟然就只有一个月的功夫!哪怕是续弦,这也太过了,还显得有些……不够尊重。

若换了是别的人家,女儿受到这样的怠慢,说不定就要拒婚了,起码也要向亲家抗议一番,逼得对方改变态度才行。然而,许家长房如今只怕桂家变卦,只要桂家没有嫌弃许岫的意思,只是婚期定得仓促一点,又有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