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不用他明说,也能猜到他的言下之意,抿嘴微笑着撇过脸去,耳根已经红了。
丰儿很有眼色地去收拾东西,又指挥小琴小棋两个侍候秦含珠,顺便把秦锦春也照看了。
一行人出门上车,赵祁仍旧是让阿兴抱着。他脸上隐隐带着几分放松的笑意,直到在千味居后门前上马车时,无意中瞧见一个路过的人影,脸上才瞬间变了色,不等阿兴掀了车帘,就自行钻进了车厢中。秦端还在后面嘀咕:“赵表弟,你急什么呀?当心别撞着了头。”阿兴忙掀起车帘往车厢里头看了几眼,见赵祁端端正正地坐着,脸色却难看得紧,方才怀疑是不是小爷方才吹着了风?等到秦端也在车中坐好了,他就连忙放下了车帘,封得紧紧地,又迅速找千味居的伙计要了几块烧着的炭,放进手炉里,塞给了车中的赵祁。
一行人回到秦家,各回各院,秦锦春则是跟着秦锦华往东府去了,说好了她会在东府住上一晚上,明儿家里再派人来接她走。赵陌担心弟弟的病情,虽然很想在永嘉侯府里多待一阵,还是在见过秦柏、牛氏、秦平与秦安之后,便正式告了辞。秦含真送他们兄弟出门,还嘱咐赵陌:“回去把屋子里的火盆和炕都烧起来,再给祁哥儿拿热水泡泡手脚,让他喝一碗姜汤下去,好好睡一觉。要是明儿还不见好,一定要请大夫上门了,千万不要疏忽。”
赵陌回头,捏了捏她的手:“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赵陌回到家,果然亲自看着赵祁泡了脚,喝了姜汤,睡下了,方才离开。赵祁再三表示:“哥哥,我真的没病。”赵陌只不相信:“行了,不要啰嗦,听话就是。想要上外头玩,什么时候不成?今日我本就不该带上你的。若是病情加重了,岂不是我的罪过?”他吩咐丫头们把赵祁照顾好了,方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
赵陌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家常衣裳来,坐在桌前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唤了阿兴过来:“今日祁哥儿几次变脸色,到底是什么缘故?他虽然才病了一场,但方才我摸过他手心,虽然有些冷汗,身上却不烫,不象是着了凉,倒象是受了惊吓。他明明一直随我们行动,半点不曾单独相处过,也没见着什么不该见的外人,到底是怎么受的惊?”
逛了半日,秦含真与赵陌一行人总算转移到了千味居歇脚。
今年由于同行的人多,还有几个孩子,他们没有步行。赵陌事先派了阿寿带人过来打点,一出庙会范围,就有车供他们坐了。一路暖暖和和地到达千味居,甚至没用走饭庄子的大门,直接把车停到了后门,走专门的小路进了订好的大院子,一路上也没遇见半个路人,连饭庄的男伙计,也没碰上。进了院子后,方才饭庄派来的穿戴整洁招呼殷勤的婆子与媳妇子上前听候吩咐。
进了院子,一行人就分开了。除去一部分郡王府亲卫与承恩侯府、永嘉侯府的长随守在了院门口,负责过滤进门的人以外,姑娘小爷们都进了正屋,男女分东西屋坐了,亲卫们占一间屋,下人随从们占了另一间,自行分男女开席,各人都得了自在。
秦含真拉着姐妹几个上了暖炕,先问大家是否累了,有没有不适,又去握秦含珠的手,见她手心还是暖的,才放下心来,让人给大家倒热茶来。接着她又眺望了东屋那边一眼,见赵陌、秦简等几位围着落地大熏炉取暖,也是有说有笑,赵祁与秦端两个孩子行动自如,说话如常,也就安心了。
但赵陌离得近,却能瞧见她看不清楚的东西。他低头问小弟:“祁哥儿,可是方才吹着了风?我怎么觉得你面色不大好,还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赵祁面色发白,闻言勉强挤出一个笑:“我没事的,可能是……是有些饿了。”他不能说是累着了,因为他是由阿兴抱着走的,压根儿就没怎么走路。也不能说是不舒服,那样哥哥说不定就要派人送他回别院去了。他会遇见那些人,就是大年初二被父亲撵出家门的时候,由下人雇车送回别院,路上碰见的。今儿他绝不会再给那些人一丝儿空子。
赵陌盯了弟弟几眼,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吩咐饭庄的婆子:“快上菜吧,都是事先点好了的,热热地送上来。若有点心,就先来几碟子。”婆子忙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上了四个果碟,四个点心碟,东西两屋的席上都有。菜要往后靠一些,不过赵陌还叫人点了锅子,倒是可以先送上来。
赵祁见状,也只能乖乖坐下来吃点心了。赵陌又让人给他舀了热汤,他也只能照喝不误,生怕叫哥哥看出半点不对劲来。
他的生母兰雪,便是因为跟那些人有勾结,才被父亲厌弃,被哥哥怨恨,又被朝廷的人抓走了的,如今更是死于非命。他虽然年纪小不懂事,却也知道那些人沾不得。若让哥哥晓得他与那些人有过接触,还不知道会如何责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