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一刻想明白了,在灾难面前,任何事情都那么渺小,可我救不了他,我只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倒塌下来的建筑物把他砸的面目全非,什么都没了,我最爱的人,我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被埋在了那令人绝望的砂石之下。”
陆仁甲是个好听众,但他实在不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师,他想哪怕这里坐着想费旭一样的心理师,都比自己坐在这里要强。“顾老师……”
顾廉之似乎没有听到陆仁甲轻声叫唤,陷入回忆里无法自拔,“他父母怪我是应该的,哪怕是打我,我也认了,可是他们没有,但是他们也不让我看他了,怪我是应该的,应该的。”
陆仁甲听到了这里,一颗心似乎是被揪了起来,仿佛看到一个在自己心里被伤的体无完肤的人,他手上拿着刀子,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自残。
陆仁甲突然打了个喷嚏,在这种暑气未退的气候,顾廉之竟然还穿着一件高领长衫,虽然质地很薄,但让人觉得怪异。他很想看看,在这件薄薄的长衫下,是否隐藏着一身的伤痕。
有些人企图将自己精神上的痛苦转嫁到肉体之上,形成所谓的自残。
陆仁甲在这压抑的对话里,大吸了一口气,清冷的气体进入鼻腔像是瞬间让他大脑放松了下来,“顾老师,我想他会原谅你的。”
顾廉之的车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他听到了陆仁甲的声音,感觉眼前这个人跟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叠了。
“如果有一天,在我面前只有一个生存的机会,而当我跟予冉都需要它的时候,我不敢说毫无遗憾,但我会毫无保留地让给予冉。因为我知道活下来的人更痛苦,他承载了两个生命的责任,我……我做不到,是不是很自私?”
“责任?”
“是,顾老师,责任,有时候我觉得人之所以生存在这个世上,是因为他肩膀上的责任,并不是说一定要拯救世界才是大英雄,每个人之所以一个独立而且伟大的英雄,是因为他们能履行自己肩膀上的责任,对自己,对他人负责。”
这是顾廉之听到最另辟蹊径的安慰,几年前很多人都在劝他要活下去,活下去做什么呢?你有一群喜欢你的粉丝,你有父母家人朋友。可是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要因为这些独立的个体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