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日晚。

吃完大呆的喜酒，谭思齐回到青市。

和陈允的车分头后，他经过文昌街西端，发现那里出了火灾。

三辆消防车和两辆警车，正好挡在他的沃尔沃前头。

谭思齐随手降下车窗，呛人的烟尘味立时漫来。

他皱皱眉，赶紧关上。

老城区的道路狭窄，又歪七扭八，交通一向不畅，此时更是像极淤塞的河道。

几个年轻交警，汗流浃背地处理出半条通路，让车辆依次过去。

谭思齐没开远，而是进了旁边的露天停车场。

停好了，他给王韵打电话：

“你还在做头发吗……不急，这里出了火灾，空气不太好，还想来这吗……好，要不要我去接你……那你待会路上小心。”

要和王韵去吃个夜宵。

她想问他一些关于留学生活的事。

谭思齐开着车窗点了支烟，抽了几口，就将余下的掐在烟灰缸里，顺势揉碎，然后拿好东西，下车步行。

不远处的红光仍在，烟尘味倒是减弱了些。

可还是呛鼻的。谭思齐从口袋里掏出个一次性口罩，端正地戴上。

火源，是文昌街末尾那个旧别墅区里，最临街的一栋。

这种房子老化严重，周围树木又稠密，比较易燃。

好在看上去火情已经受控，没有蔓延。

谭思齐很快走回了方才堵塞的路口。

对面左手边是别墅区，右手边是张记，张记里有王韵爱吃的招牌猪手汤。

他抬脚朝十米开外的人行道走去。

就在这时，街头明暗交错的光线里，一张艳容乍然映入他的眼底。

说是艳，也不全然是艳。不好形容。反正是让他愣了愣神。

那女孩离他就几步远，身子微侧。

从他的角度来看，没露全正脸，但足以让谭思齐领略她的眉目与身形。

谭思齐是理科生，后来修的是建筑设计，正统文科一向平平。

他这愣神的当儿，脑海里一下窜出来好些脸生的词语，比如“目如点漆”、“冰肌玉骨”、“身轻如燕”、“亭亭玉立”之类。

这些词语窜出来之后，他在心里醍醐灌顶：

原来说来说去，说的是这种样子。

书本里的那些配图，哪里有这对得上。

那女孩一直站那儿，目光投向对面正被喷水的老别墅，手里拿着罐东西在喝。

谭思齐定睛瞄去，是罐牛奶。

她可能是不得不在这儿等什么人。

毕竟，这种时候待在这，并不舒服。

谭思齐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块新口罩，向她走了两步，抬手递过去。

他声音穿过口罩后，有几丝发闷：“干净的，给你吧。”

女孩子向他转过了脸来。

这一瞬，又有一个词窜出：“肤如凝脂”。

“我不用。”女孩叼着白色吸管说：“没看到我在喝东西？”

她音色很清，微微有点糯。

在周围水与火的嘈杂里，依然听得出这嗓音有一点熟悉。但他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看到了。”谭思齐瞥了眼她的红唇：“你确定不要？”

她咬着管子猛吸了一口，咽下后微微挑眉：“为什么要？”

谭思齐蹙眉：“这空气对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