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泥泞,所有人都被淋得透湿,但是没有哪怕一个人做出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在这一刻真正融为了一体。然而晏谙迟迟不曾踏足敕令军所在的那一方区域,甚至没有往他们那里投去一个目光。
待到打完最后一式,众人都停下来笔直地站在雨里望向晏谙。晏谙登上校场的高台,扬声道:“打得不错,都辛苦了,今日雨大,不必再练了,早些散了罢。”
说罢便准备离开。
不料他刚抬脚,所有的敕令军便都跪了下来,下一秒,剩下的人也全部跪下去。
这是敕令军的融入,也是都察院守卫军的接纳。
故岑瞧着这一幕暗暗高兴,晏谙却冷了脸色,“你们这是做什么?”
“校尉大人,我们知错了。”
“我们从此改过,绝不再犯!”
敕令军纷纷附和,一声高过一声,晏谙却始终不为所动,“我说过,我不是非你们不可,我会转告侯爷,三军检校,敕令军不再参与。你们在这里求我,倒不如去求端平侯。”
人群默然,大家求助地望向廉宇,可廉宇也摸不清晏谙的心思。所有人都慌了,偌大的校场只剩下了雨声。
直到故岑走到队伍最前端,转过身面对晏谙,跪地朗声道:“属下斗胆,恳请王爷宽恕!”
“恳请王爷宽恕!”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晏谙抿了抿唇,望着故岑叹了口气,伤才刚好,非要弄湿自己。
他什么都没说,缓缓走下了高台。
所有人都以为晏谙这是要拂袖离去,却仍执拗地跪着。离得最近的那个士兵大着胆子伸出手想抓住晏谙的衣摆,恳求他留下,手伸了一半才发觉自己的手沾满了泥水,怕弄脏晏谙的衣裳,想在自己身上擦一擦,结果低头发现自己跟个泥猴似的满身泥污,连块蹭手的干净地方都没有。
但晏谙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他在那人身前停下脚步,微微倾身,将伞递向了他。
油纸伞遮住了头顶的一片天空,没有雨砸下来了。士兵茫然抬头,故岑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忍不住眼睛一热。
“拿着啊,还叫本王替你举着不成?”
士兵慌忙接了来,故岑则上前替晏谙撑伞。
“行了,都起来罢,小心受寒!”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中,晏谙笑着补了后半句,“今日早些回去,明日训练一个都不准少,谁要是生病告假,别怪我不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