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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侍郎。您请进。”白凤仙香袖招展,“阿四,迎贵客上楼入座。”

宋清辞略一回头,并未在斜对面的合味斋里见到人。

这时候,瞧见他这一动作的白凤仙得有多精明,稍稍凑近宋清辞,用绣帕挡住自己的嘴形,悄悄说道:“梁老板上午去别的坊间送糕点去了,去了快有半个时辰了,想必也该回来了。我的伙计阿三跟着。”

宋清辞不喜她身上那股香味,走远一步,对她献殷勤的方式感到不满,“白老板,你茶楼何时也做起保镖的生意来了?”

白凤仙提起裙裾,跟在他身边,低一级的台阶,徐徐送他上二楼。也直言不讳:“宋侍郎,我并无恶意,你就当我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再说,梁老板我也喜欢的很,对她那样的姑娘,我也打心眼里忍不住想要呵护。前几日她店里的事您也不是亲眼看到了吗。无依无靠的外乡人要想在京城立足何其艰难,更何况独身女子?我是深有感触,才会对梁老板留心。”

宋清辞入座,弹了弹袖子上的灰尘,“我看白老板在京城里倒是立的很稳。”

白凤仙绣帕遮嘴,笑盈盈道:“我这儿御风茶楼能开到现在,全仰仗虹陵里爱来我这儿喝茶的每一位客官。每位客人的喜好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才能令他们感到宾至如归。做生意,靠的就是信誉和人缘。”

“不知苏院首最喜欢喝哪一款茶?”宋清辞不动声色地问。

白凤仙点茶的手突然抖动,几滴茶水溅在了茶桌上。她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缓缓抬头,对上宋清辞一双清明的眼睛。

一丝黯淡随着她垂下眼去,落入了她的眼底。

她的声音里没了欢喜的笑意,略显沉重道:“苏院首最爱银针。”

宋清辞说:“那今日我也点一壶银针。”说完,不再看她,而是转移了视线,望向楼下的街道,目光中有一种久候的期待。

白凤仙离开后,在转角处,双手扶住了栏杆,脸色煞白,穿过走廊的距离,越过珠帘后面,凝望着静坐在窗边的宋清辞,心中满是震惊。

“他到底知道多少?”

与狐谋皮,不惟无益反有碍也。她算是明白了苏秉淮曾说过的这句话,虹陵之中,谁也不可尽信,不可靠近。蚍蜉撼大树,难成气候。

白凤仙捂住胸口,想起得知苏秉淮惨死的消息后,她一夜未合眼,震惊了许久才慢慢接受事实:名满天下的苏秉淮,两朝文士,一身清骨,就这么死了?

他是想以身殉道,还是为了……赎罪呢?

当她走下楼梯时,阿三满头大汗地从街上跑进来。白凤仙心不在焉,没有瞧见他。阿三拿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欲说不说,看上去似有难言之隐。

直到白凤仙看见他,才意兴阑珊地随口说了一句:“你回来了。”她也没问对面梁映章回来了没,转身走入了柜台。

阿三踱步到柜台后面,抓了抓脑袋,为难地开口道:“老板娘,好像出了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