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听潇湘君子这名号,她却总想得颦儿。当年大观园中她住的是潇湘馆,起诗社时,诗号潇湘妃子。
她私下翻阅潇湘君子的文作,虽然大不相同,但是字如其人,文自然也像其主人。字里行间,她总觉得眼熟。
一个人的品性,可以大变,诗文风格,也可以大变,可总有些不能变的东西。
莺儿一向机灵,便道:“姑娘是由那个文贼潇湘君子,想到林姑娘了吗?这可怎使得!林姑娘那是簪缨世家,怎会如此自甘下贱?”
宝钗被那个“文贼”两字惊醒了,心内警醒,便忽地一笑,略带自嘲:“说得是。只是人年纪大了,难免思念故人。林妹妹又经年一去无音讯,一时有荒唐的念头,你可饶了你家姑娘罢。”
便把此事丢开了手。
只是,她终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当年与颦儿可算不得太亲近的,犹然起了这念头。那么,真正和颦儿耳鬓厮磨的那个呢?
贾府正是闹的纷纷扬扬的,为宝玉拒亲一事。
老太君哭的鬓发纷乱,捶着榻直叫心肝肉儿:“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呐!你薛家的表姐,你说只当作姐姐,不愿缔结连理,你史家的妹妹,总一向和你要好了?你又这般作态!老太婆我还能活几年?你先珠大哥这个岁数,你嫂子都过门了!”
王夫人那淡漠的面上也急得发红,撵着佛珠道:“儿啊,先前你说我家败落,恐怕耽误了别的女孩儿操劳。现在你大姐姐在宫里说一不二,家里因为收集证据,平贼有功,圣上青眼相待。这富贵自不消说。你又如何?
宝玉垂着头不语。
之前贾王史薛四家平贼有功,王家更是凭着突然发难杀与短发贼勾结的工商,这功劳,得了圣上亲口的嘉奖。金银珠宝自不必说,还有从奸商们那里抄出来的,各家也分到了一些。原来败落的家里,刹那又似乎恢复了几成过去钟鸣鼎食的辉煌。
别人怎么高兴不提,唯有宝玉,他心眼里只有姊姊妹妹,薛家史家都自有缘法,不需要他操心,他便第一个想起了二姐姐迎春。
他厌恶孙绍祖已久,便想:此次家里回春,便定要劝大老爷把那五千两还了,再耍个教训,叫那狼似的姐夫看看,迎春也是金尊玉贵的正经侯门小姐。从此不敢再苛待她才好。
谁料他刚刚踏上孙家的门,门口的小厮还来不及通报,就听里面乱成一团,有小厮媳妇喊:“不好了,奶奶没声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