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注意到老妇人是从哪里走出来的,她好像突然凭空出现在了沙漠上。不是之前的道路被挡住了,就是从空气中走出来的。

“你们好,亲爱的。”老妇人靠近了汽车,和善地笑了。

她的笑容生机勃勃,整个人充满了生命力。就好像她其实没有表面上看起来年纪那麽大一样,但她的外表是无法改变的,因为她就是历史。

“您好,蜈蚣女士。”温德尔再三斟酌,还是决定用这个名字来称呼她。

老妇人不笑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注意到她的两腮长出了两根半长的肉齿,当她笑起来的时候,人们的注意力被集中在她微笑的嘴角,才会发现她长着一张蜈蚣的口器。

这就是浪游旅人,唯一一位秘史准则的司辰,也是唯一一位无法进入漫宿的司辰。

“别紧张,亲爱的,我并不吃人。”浪游旅人哈哈笑起来,她将被她夹在腋下的看起来像是地图的纸卷摊开,但她突然又想起来了什麽,把纸卷重新收了回去,转而举起了挂在胸前的相机。

相机镜头对准弥阿,咔嚓一声。

在一瞬间,弥阿的色彩就像被拔掉下水道塞子的洗手池一样,螺旋着被摄像机黝黑的镜头给吸入了,仅仅是几秒钟之后,弥阿消失了。

摄像机一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边从顶部吐出了一张纸,这张纸的材质看起来很像是什麽东西的皮。

浪游旅人将材质不明的纸张团吧团吧做成纸卷,夹在了腋下。

温德尔的余光瞥见光秃秃的变成了沙丘的空地,努力不去想剩下的纸卷上面印的到底是什麽。

浪游旅人又被称为景象窃贼,她可以偷走实际的景物。

原来是这样偷走的。

温德而不去想自己一行人如果没有及时从弥阿逃出来会怎样,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麽迷阿里的亡灵都像是被输入了程序的npc一样僵硬了。

因为他们就是景象的一部分。浪游旅人收藏的是仍然有人存在的弥阿,于是他们便得像普通人还活着时一样生活,努力地无实物表演着滑稽剧。

“您……”温德尔几乎是第一次遇见真正的司辰,有时候他进入漫宿的时候能见到许多司辰路过时遗留下的影响,偶尔在光之果园,当他爬上果树想要摘果子时,能隔着繁茂的枝叶瞥见残阳或是弧月的光芒。

他从未直视司辰,也不敢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