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想得还要更远……蔺含章听闻静了半息,只觉得每次以为了解了此人,对方却又变着花样向他展现得更多。他对拏离的喜爱,也不免依托于这种新鲜感。

拏离从来不是任他捧在怀中呵护的乖巧人偶,而是某种更高远皎洁、不可亵玩的存在。

蔺含章压低声线:

“师兄这般远思灼见,说是帝王心术也不为过。”

“又拿我打趣了。”拏离轻笑摇头,“那阿贞呢,可会为我拥戴?”

“那是自然。”

蔺含章极少听他说俏皮话,立马接道:

“蔺贞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语毕,拏离注视着这个比他高了半头的师弟,笑容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是一种对方不曾见过的怅惘。

“我在梦中见到你。”

拏离主动靠上他肩颈,将脸颊在他颈窝中轻微地挨蹭着。

“……我知道你能入梦。”

不等对方请罪,他又道:

“我并不怪你。或许我早该坦诚,但以我的性子,大概也不会有开口之机。如今你都知晓了,倒也好。”

蔺含章手掌贴合着他的背部,感受那脊柱在手下如竹节般攀升,语调不由有些暗哑:

“我只恨不能早生些年头……从前不曾与师兄共苦,如今师兄长成这副完美的模样,却让我得了仙人垂青。”

拏离胸腔震动,似乎是闷笑了两声。他没听出蔺含章言外之意,只以为他话中“仙人”,是赞颂命运安排,于是道:

“这不正说明,你我乃天作之合。”

蔺含章心念一动,贴着他的耳廓问道:

“师兄是何时对我动了心思?”

“我不明白何为动心,只是从初见你,印象便很好。后来愈是了解,愈觉得怜惜……反倒是你年纪尚轻,我怕生了歧义,也狠心拒绝过。”

“后来怎又变卦了?”

“后来你也长大了,对我却不曾改变。”

拏离被他那双越收越紧、越伸越里的手弄得微微喘息,眨了眨眼,向后退坐于床榻上道:

“人心最是易变,何况你的能力,其实不必再仰仗任何人,却还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我怎能再把你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