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幽暗宽广的空间。这里才是真正的塔顶,是镜面的最后一层。
祭台边缘,坐着一个身穿华服的青年人。他姿态随和,架着一只腿,手肘则撑在膝上,正歪头看着他。
“怎么,你不想学会我的幻术吗?”
他的脸很模糊,时而是极为陌生的样貌,时而又露出几分相似——那是拏离的脸。
蔺含章掐了一把手心,忍住了冲上前去的念头,故作不屑道:“雕虫小技。”
“也对,你和他们是一样的。”
眼前这个青年,也就是城主羟轻快地说。
“和谁一样?”蔺含章问,“和‘极人’么。”
“嗯,一样,不过还差得远。”那人答道,“其实吾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回事,有的人强些,有的人弱些……云梦泽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那为何你是城主,他们却是平民?”
“因为,总要有人牺牲。”
羟从祭台上跳下,活动着身体。
“吾到访过那个地方,所以吾主宰这个地方。”
蔺含章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他的脸越来越像拏离了。
“死而后生,你不只是城主羟,还是万化宗的老祖……你们与其他鬼修做了交易,叫他们来秘境中,为你寻一具色身,好让你重新降世。真是蛇鼠一窝啊。”
他接着道:“而万化宗,如果我没猜错,已经攻上太乙了。所以云蒙之难即使泄露,也不会有人介入。 内外交困、自顾不暇,你们倒懂点计谋。”
“这些事吾倒不知晓。”
羟对他笑笑,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歉意。
“吾本也只是一个会些幻术的小王,谁想一朝到访死地,居然得了天道垂怜,让吾领悟到道的玄妙。
而你所说的太乙宗,大概就是常来叨扰这秘境的那些人吧。吾想他们也该试一试死亡滋味,若非这样掠夺,小王也不必夺他人房舍,只等云胎降世,便可重临世间了。”
他所言不像虚假,蔺含章声色不动,继续发问:
“这云胎到底是什么,你只是凡人,为何有这样的能力?阴阳妙化蛛又是什么东西,为何可以联通两界?”
“凡人么。”城主轻笑道,“你说吾是凡人,可在天人面前,你也是凡人啊。云胎也好、秘境也罢,都只是一场梦、一场幻梦……知晓这一切,吾便可通所有界。”
他说着,身形如鬼魅般,已来到蔺含章面前。那张和拏离别无二致的脸,紧紧盯着他,双眼幽暗无明。
“你……”
他轻声说,身形又忽而后退。
“你似乎不大一样,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