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配合他淡淡倦怠的神色,和用汗巾拭去水珠的幽娴,真有几分“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的贤惠劲。

“……你这是做什么?如此大费周章。”

蔺含章闻言淡然一笑:“哪里就大费周章了呢,师兄为峰中做事,也是为我等弟子操持;师兄在外忙碌两月有余,我不过做道菜,挥两下锅铲而已……此处烟气重,师兄去后面等着,马上就能吃了。”

话虽这么说,他那锅却是个不漏油烟的宝贝,形状也不大像炒菜锅,怎么看怎么像……炼器炉。

拏离是个不爱刨根问底的,此时也难免起了几分好奇。但到底是锅中那条鱼更吸引他,也就没说什么,听话地到洞穴深处去了。

蔺含章炸完鱼,还炒了盘鲜嫩蔬菜。嫌一荤一素看着简陋,又拿出自个带着的半块腊肉。

这还是先前拏离给他的山箭貆,在他忙着炼小固灵丹时,也没忘了把这块里脊炮制一番:

抹上粗盐,佐香料、灵酒浸泡,撒小把花椒,揉捏后风晾。最后以橘皮干、枥树果壳、果木熏烤。

蔺含章炼丹时就是这般一边控制药材,一边熏着腊肉,以磨炼分心。

山箭貆肉质上乘,也无异味,他熏制时并未下重手。口感也还柔软,倒不用再蒸煮。直接片成两毫薄片、热油煸香,放鲜笋芯翻炒。

铲着这些食材,他有些可惜当初一律做了麻辣口。若是有一半肉留着原味,做成咸肉,加上鲜笋、鸡丝,正好煟一罐腌笃鲜。

不过已有道鱼汤,两鲜冲撞,也不大合适。眼下条件有限,想不出什么配菜,蔺含章也只好把三道菜摆盘得更精致些,一手端着鱼,一手端着两道小菜上了桌。

说是桌,其实也是拏离就地取材,削平了一块粗大的石柱,又把底部掏空,留了三个支撑,其余可放腿脚。

石凳也同样。见此情景,蔺含章没说自己带了套好桌好椅,只仔细把菜布了,又把先前蒸好的米搬来,摆在一旁。

拏离不仅做了桌椅,甚至换了一套衣服,发冠也重束过。让蔺含章看见,想到他为了和自己吃饭,还梳妆打扮一番,不由得笑了出来。

他这想法其实曲解。拏离向来喜净,又劳累数日,闭眼都是自己头上插着羽毛、身上沾着鸟粪的模样。虽不便净身,但使个清洁咒,稍换身衣服再自然不过了。

拏离偷眼打量自己一番,也不明白他为何笑。只嗔怪看了对方一眼,落座石凳上。

蔺含章跟着坐下,彼此难得没有客套,只是相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感到了几分安心。

蔺含章向来茕茕,上次与人同桌用膳,还是前两世的事;拏离更没有这种经验,他辟谷后府内连一套碗筷都凑不齐全,顶多是和翁衡几个围着火烧点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