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怎么会有活人想要忍受被封印的痛苦,还能平静地说出这种话?

“我不同意!”怕引来人,长生压低声音,“问荇他肯定也不同意,你问过他没?”

柳连鹊的确是他们曾经认识过最强的邪祟,可他也清楚这方法仍然无比冒险。

柳连鹊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些裂痕,但他仍然固执地攥着拳。

“……往后再同他解释。”

若是不能了结掉长明,问荇可能连往后也没了。

看起来是受难的百姓只剩七日,可长明明目张胆破开地宫,留给他们的时间其实也很紧迫。

“和我解释什么?”

问荇声音发冷。

他顺着趴在墙头的杏树枝一跃而下,面无表情定定看着柳连鹊。

他眼底满是寒凉,还带了些不易差距的后怕。

“柳连鹊。”

不忍看柳连鹊复杂的表情,他别开眼:“你想牺牲自己,有想过我吗?”

柳连鹊依旧不语,拳头攥得越来越紧。

可如果不能把长明一击即垮,往后问荇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自此永无宁日。

“我会极力劝他们入世帮忙,柳少爷不必为隐京门的过错做到如此地步。”

长生叹了口气。

归根到底,他们师门中人做的孽,怎么也不应该牵扯到柳连鹊。

“你们自己商量,需要我帮忙随时说。”

两人之间涌动的气氛压抑得长明喘不过气来,他施了个术法,消失在他们面前。

暖春时节草木旺盛,天上刚好飘过一片硕大的云,遮住那点阴天残存的日光。

问荇紧紧攥着柳连鹊的手腕,冷声道:“我还是头次知道你演技这么好,这些天脑子里净想荒唐事,还能在我面前装出没事人模样。”

“这是最好的办法。”

柳连鹊的心阵阵抽疼,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的话僵硬地托出。

“道士们身上灵气重,需要唤鬼付出的代价是我的数倍,可若是求助邪祟,就算是进宝,也不能寻来足够数目的鬼。”

“但我以祟气相抵,足够让半个漓县的鬼和长明相冲。”

原本五成的把握至少能被变成八成,而且就算劝不来隐京门的道士,他们也有底气。

“我不想听你解释。”

“你算了自己,算了往后哪怕被封印都无所谓,可有一环想过我吗?”

听到问荇的声音,柳连鹊脸上的漠然破碎,变成了无措。

这声音带了明显克制的哭腔,和之前演出来的不同。

“问荇?”

柳连鹊茫然地抬起头,终于小心翼翼和问荇对视。

他的嘴唇颤抖着,那双桃花眼里涌出泪珠来,沾湿了长睫毛,顺着白皙的脸颊落下,像是受了天大的痛苦和委屈,就在此刻爆发出来。

“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