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日头正好,可棉服吸足了水,柳连鹊洗衣裳也没力气拧得干净,哪怕问荇又沥了次水,冬衣晒起来需要够长的时间。

也不知长生何时会到,问荇趁着暂时闲下,提上些腌菜去找祝澈商量祝清的事。

得在动身离开江安镇前,把祝澈和祝清领去醇香楼。

“小问哥!”祝清热情地将他迎进门。

问荇同祝澈说清楚来意,祝澈神情立刻变得严肃。

他叫来祝澈和祝母,一家人同问荇一起坐在桌边。

祝清开心得过分,祝母和祝澈都是喜忧参半。平日不怎么说话的祝母连着问了许多醇香楼的事,问荇都一一作了答。

“我们家两个儿子,可阿清是哥儿,实在让我这做娘的牵挂。”

听到要有些厨子脾气不好,祝清也从原来的兴奋状态抽出,转而渐渐安静下来,希冀之余多了些忐忑,可仍旧踌躇满志。

早熟的小哥儿早已料到有这状况,只是问荇直白地说出同自己设想,终归不一样。

“我不怕的,只要能学到本事就好。”他态度依旧坚决。

祝母微笑:“清儿吵了这么多次要去学手艺,我也不能拦着他。”

母亲发了话,想要再留祝清几日的祝澈也只能松口。

“那就依这臭小子的,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出什么花样的菜来。”他不甘心地往后靠去。

“那你们先商量时间,到时候我带你们去醇香楼。”

祝家的三人合计好大后日让祝清祝澈动身去醇香楼后,祝澈本想留问荇吃顿饭。

可问荇记挂着后院里的柳连鹊,婉拒了他的好意,同祝澈匆匆道了别。

他没走前门,而是轻手轻脚绕到后院,推开许久没人造访的后院处小门。眼前依旧是郁郁葱葱的茅草,顶着寒冷在风中微微摇曳,同墙外头的萧瑟景象仿若两个世界。

茅草又生得好了些。

他绕开草丛,朝着处窸窸窣窣微动的枝丫走去。

不远处的柳连鹊仰着头,正在精心修剪根不慎生入院中的野李枝。

随着剪子落下,原本粗糙带着腐朽死态的枝干瞬间被修剪得齐整。

他依旧沉浸在眼前光秃秃的枝干上,眼神专注又认真,仿佛对待本内容极好的书般虔诚。

随着问荇越走越近,柳连鹊手上动作顿了顿,心有灵犀地偏过头。

他瞧见问荇,眸色微怔。

少年郎裹着灰扑扑的朴素冬服,简单将头发扎在脑后,明艳的眉眼却没被遮掩分毫。

宛如根鲜活的枝蛰伏于寒冬,只要遇到些暖风就会冒出充满生机的,灿烂的春花。

呵出的白雾变得明显,柳连鹊的心跳得很快,但还是不紧不慢搁置手头的活,这才走向问荇:“院子里少树,所以我把伸进来的枝也修齐整了。”

问荇信任他,他也依照问荇所叮嘱的戴着手套,没有去触碰锋利的茅草。

问荇看向原本院中稀疏几株长得歪歪扭扭的灌木,极短的时间里,朽枝居然让柳连鹊修了干净,变得漂亮齐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