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参对这个新来的,沉默寡言的篾匠好评连连。

如果可以,他希望问荇能把篾匠给留住,好把他这门手艺接着传下去。

虽然篾匠也是个鬼了。

想到这,黄参不免有些惋惜。

这孩子肯定是家里做篾匠,才跟着也做了篾匠,否则去学岐黄之术多好。

篾匠不好意思笑了笑,随后又安静地一言不发。

问荇小心将穿心草从野草里拔出来,现在不是穿心草采摘的合适时候,毕竟这种寿命极短的小草已经开过花,早早步入了生命最后的时节。

他手上这株瞧着绿意葱茏,多少还有些阴差阳错的成分在,才能让他给遇上深秋长势茂盛的穿心草。

挑夫篾匠陪着老郎中在峭壁上看,问荇和郑旺蹲在峭壁根部,一寸一寸搜寻蘑菇和野菜。

要是再早半年,问荇肯定不会想过自己还有大晚上在山里挖野菜的一天。

挑挑拣拣找的几个菌子全是最普通的草菇,好不容易有颗大点的,还被不知道是蚂蚁还是甲虫啃了洞,只能拿回自家炒菜了。

“有野菜!”

问荇从树上取下些木耳丢进箩筐,听到郑旺在不远处的水沟处大呼小叫。他用麻布随意擦拭下手,凑上去看郑旺的发现。

一簇簇绿得发紫的叶片长在溪边,甚至绵延成条状,散发出种像鱼又像药的气息。

问荇:……

折耳根,那还是算了。

他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大片折耳根,难怪刚刚风里总有股说不上难闻,却很奇怪的味道挥之不去。

折耳根曾经救过祝澈一命,在他跌下山的时候替他掩盖住他身上血腥味,但问荇对折耳根的味道敬谢不敏。

折耳根便宜又清火,江安镇人不少都爱吃折耳根,问荇之前恰巧闻到过次醇香楼做的凉拌折耳根,几乎是青着脸拒绝掉了许掌柜请他尝尝的好意。

毕竟人只要还会呼吸,就总有些吃不来的玩意。

他露出个假笑:“要是再装折耳根,箩筐得不够装了。”

“明明还有好些位置。”

郑旺不甘心:“你就是不懂折耳根有多好吃!”

显然郑旺就是喜欢折耳根的那派,遇到折耳根激动得脸都红了。

他大字识不得几个,其他草药压根记不住,只有折耳根记得牢靠。

因为活着的时候,他娘就喜欢拌折耳根给他们吃。

切成段用盐水泡过后再放调料,那味道他死了多少年都忘不掉。

小时候偶尔还会嫌弃,现在再也吃不到了。

郑旺眼里流出丝罕见的悲伤。

问荇不作声,看山崖上的鬼还在忙活,掰了几根长势好的折耳根下来:“你也来采几两。”

“小问,你不是不吃吗?”郑旺满脸惊讶,但还是顺着他的话,不熟练地折下些折耳根来。

“箩筐还有位置,给你装点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