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荇探进地里,用手抚摸着芝麻的叶片,一株一株找着果荚较大的芝麻株,用镰刀试着拦腰割下已经成熟的芝麻,再将割下来的半人高芝麻株摆在田边。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时辰,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上,隔壁来查玉米长势的周二好奇目光瞄了芝麻株不下十次,却没敢上前问东问西。
他一直很好奇问荇种得这是什么稀罕菜,刚开始苗苗长得不算奇怪,可到开花结果的时候,又像豆子又像瓜的。
难道是什么致富的法门?
可得益于问荇在村里人心中神秘、邪门但算不上坏的形象,哪怕是最八卦好奇的周二也不会来凑过来摆弄整整齐齐堆在地上的芝麻,权当问荇只是在种长得奇怪的豆子。
问荇家那只半大的黑狗不知何时蹲在田边,眼睛炯炯有神,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周围的光景。
周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头扎进自家玉米地里。
比起问荇本身,他种得菜根本算不上古怪。
待到地上堆放了足三堆,问荇随便在路边砍了几株柔韧纤长的野菜,一圈一圈将芝麻捆起来,再将多出来的草叶打成结,轻松背在身上,两捆夹在胳膊下,最大的一捆放在箩筐里。
得亏他赶得及,再过几天成熟的芝麻稍微抖一抖就会爆开,也不能这么粗暴地进行搬运了。
忙活了这么久,地里还剩了大片大片的芝麻,可睡眠不足的问荇却不感觉到累,满心是能挣到钱的喜悦。
芝麻在江安镇是稀缺货,拿去卖钱可太金贵了。
“那姓问的寡夫不是挣了好些钱,据说有个几十几百两银子,怎么还自己累成这样。”
偏生有好事的村人就爱议论别人,问荇走到一半的时候,听见个做豆腐的青年同他媳妇窃窃私语:“我要是他,肯定拿点碎钱雇些人帮忙。”
当然,这窃窃私语的声音太大了。
他媳妇倒是看得懂情况,压低声音责怪道:“人家就在边上走,你瞎说什么呢?”
“挣了钱节俭些多好,省得和你一样,挣了钱就知道去镇里买酒,一进肚子几文十几文都没了。”
“我错了,我错了。”
卖豆腐的连连告饶:“这上次去的时候,不是也给你买了绢花……”
趁着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说着私房话,问荇赶紧加快脚步,他实在是没兴趣听这些。
反正他夫郎又不管他花钱。
倒不是他不想找人帮衬,可不能总天天麻烦熟人,祝澈本来就很忙。
若是给钱雇人,村里人都知道他家宅子什么状况,这才刚吓走问大宏他们没多久,给得不够多肯定不敢来帮忙。
要给得多了,问荇又嫌花的多不值得。
要是找鬼来搬……
问荇脑中又浮现出邪祟那张冷漠的俊脸。
说起来最近晚上回去得都早,已经很久没见着柳连鹊成邪祟模样了。
他相信要是自己同邪祟夫郎说,柳连鹊一高兴或者一不高兴,能给他把全村全镇的鬼全都从坟里叫出来。
思及此处,问荇默默将压榨鬼的想法抛之脑后。
他只是要收个芝麻,又不是集阴兵称王称霸。
芝麻不需要堆在屋里,而是需要摊在院子里晒干,才好将细细密密的籽抖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