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温度降了下来,原本因为夜晚开始有些疲倦的头脑变得清醒。

他甚至不需要火光,就能看清楚夜色中的全部景象。远处坟头泛着若隐若现,诡谲的光,风声里夹杂着鬼怪的呢喃,可灵敏的听觉却听不到柳连鹊的半分呼吸声。

柳连鹊久久不愿送开手,还是问荇猛然回神,将身体变得黯淡了些的柳连鹊推开来。

本来只是个下意识动作,可他却触碰到了什么实体,柳连鹊居然真的被他给推开了,还轻轻哼了声。

柳连鹊依旧是邪祟,他居然能触碰灵体。

柳连鹊在风里晃了晃,连嘴唇都褪去了血色,可状态却没方才焦躁。

他有强大的底气,他会把底气给问荇。

不对劲。

这家伙肯定是自作主张,消耗自己的能力控制了他。

“柳连鹊。”

问荇瞳孔紧缩,几乎是没控制住情绪:“你让我当心,你自己可曾当心过吗?!”

他明显感觉自己体温降低,不再感知冷热,呼吸和心跳也变慢了,五感却灵敏不少。

“只是些气息,不伤你根本。”

“不是伤不伤我根本的事。”问荇怒极反笑,“不伤我根本,难道不伤你灵体?”

“借你三日能力,三日内遇到麻烦,无往不利。”

他避而不答,反倒是定定看着问荇,分明语调虚弱,眼中带着些多属于那个清明自己的笑意。

“三日之后,你若活着,自然还给我,不伤我根本。”

“你若是死,便还不回来了。”

问荇呼吸急促了些,柳连鹊这是在拿自己的灵体警告他,赌他会谨慎行事,不豁出去命。

他仗着身高优势,难得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柳连鹊,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柳连鹊,你觉着这样我会高兴?”

他这才发现柳连鹊那看似斯文的皮相下,居然还藏着几斤反骨。

“意思……不需要意思。”柳连鹊困惑。

他不需要自己有意思,他只要问荇好好的。

他累了,需要休息,可他还不会消失。

他突然将脸贴了上去,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不过毫厘。

问荇无暇顾及自己该退后还是找个措辞,他看到柳连鹊的身形开始黯淡,黯淡得让他害怕。

也许柳连鹊传过来的是祟气或者怨气,他发现自己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横冲直撞。

他紧紧抓住柳连鹊的胳膊,就像柳连鹊方才死死抓着他的手,唯恐一个不照面,对方就会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随后消失不见。

“只是休息。”柳连鹊说出的话开始变成气音,他宽慰着问荇,却没拍开问荇的手。

“别担心,我会看着你,不管你护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