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的眼睫颤了颤,没有说话。
凛凛接着趁热打铁:“你不是不喜欢大周吗?我会为你脱离奴籍,抛弃这个质子身份,我们离开玉京,隐姓埋名去民间,那里没有人会轻视你作践你,你还可以拜我师父为师,我师父鹤知夜曾点化过妖,还可以教你如何运用九尾狐的力量,你可以变得很强大。”
“我有很多钱,生活上你不必担心。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四季交迭之时,景色美不胜收。我们可以游历山河大川,呼朋引伴,快意江湖。
春日草长莺飞,我们去武陵折桃花,用桃花瓣酿桃花酒;待到月照平沙的夏日,我们可以去秦淮听曲儿,醉卧美人膝;秋日天长水阔,我们可以去楚地,泛舟湖上,品尝秋意;冬日岁暮,天涯霜雪霁寒宵,我们可以去长白山,围着火炉烤鹿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凛凛越说越激动,她满脑子都想让现在的他开心起来,彻底走出阴霾,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她的最初目的。
虞景手中的针线彻底没有再动,他垂落的眼睫在不住颤抖,姬千凛为他描绘的生活正是娘亲活着的时候所向往的,心头顿时如掀起惊天骇浪,滋味难言。
娘亲曾经对他说,让他好好活下去。
他问为什么要痛苦地活着,死去不好吗?
娘亲是这么回答他的。
世界上总有人会为他奋不顾身,他要做的,就是活下去,等那个人的到来。
他不是没有幻想过那个人是谁,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她。
而且,他竟然对她的提议心动了,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是被煽动还是什么。
一缕浅浅的笑意从他唇边绽开。
凛凛看见他的笑,愣了一下。
她见过他虚弱的笑,无所谓的笑,残忍的笑,还见过他被掐着下巴卖笑,可从没有一个笑如现在这般。
眼皮褶皱的纹理分明,桃花眼微微上挑,睫毛凝着水珠,红唇一勾,便似云开月明,春涧融冰,又似雪落华庭,冷艳清绝。
这样的脸,充满着柔弱与破碎交织的矛盾之感,天生就适合用来蹂躏。
当初给他种下狐狸妖丹的人,就是这么想的吧?
虞景看见少女望着自己醉酒一般的目光,慢慢垂落了眼睫。
不管是他自己的皮相还是那千年狐的,世间都鲜少有人能抵挡得住他眼中潋滟的波光。
他这一生还未曾信过任何人,如果有人愿意为他奋不顾身,便是出卖自己的色相又如何?
反正,他并不讨厌她。
相反,还因为饮过她的血,与她生出了骨血相融之感。
一念起,万欲皆生。
少女尚陶醉在他的一颦一笑之中,却不知虞景已经丢掉了手中的针线,掀起了她的裙摆,微凉的手指一寸寸滑下,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她的脚踝很细,犹如玉雕一般,脚踝靠近内里的一侧,生着一颗小小的红痣。
红痣似血,衬着她冰雪般莹白的肌肤,格外勾人。
虞景看着那颗红痣,拇指慢慢地蹭过,眸色逐渐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