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仙师是真的疼你。”商采采平静些许,认真道:“我从前羡慕你,直到我自己经历了天劫。”
飞升之前,商采采曾想将道心之悟说与她,却受制于天道规则而未能出口。超脱凡世,必有所舍弃,放下纷繁杂念,只坚定成仙的决心。
于商采采而言,她放下了对顾一念的妒羡,于旁人而言,他们放下的,是对顾一念的情意。
商采采每每想起,都觉心坎酸软。数万年间唯一的道缘,有多少人得道飞升,便有多少人斩断情缘,弃她而去。而顾一念竟也一路走了下来,只身面对天下风言,无怨无悔。她似乎永远敢爱,永远不介怀,永远扬首直面身前的一切,无论那是高岭还是深渊。
“念念,你的道是什么呢?”
你舍弃了什么,坚定了什么,又将最终走向哪里?
身侧的呼吸渐趋绵长,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商采采意识昏沉,摇摇晃晃起身,挥手聚桃花为衾覆在顾一念的身上。
星子漫天,商采采独自走在回忧止居的路上,心中满是安宁。她终于能够坦诚自己的钦羡,光明地说出向往,同时也尽己所能,弥补曾经的过错。
那份萦绕千年的忧虑,或许真的能够停止了。
新官上任第一日,顾一念起了个大早,早早赶往玉山。而金吾卫来的,竟比她还要早。
殿内,周应淮正与闻如许交接文书,凌云霄瞧他面生,好奇问:“新来的仙吏?他什么毛病?”
“失足。”顾琢主动回答。
凌云霄不禁摇头:“啧啧,这么小的年纪。”
顾琢目光沉痛:“才十九岁。”
“唉,真是可惜。”
闻如许忍无可忍,停下手中动作,愤而争辩:“失足落水,落水!”
“……不然呢?”顾琢侧头,不解道。
闻如许忽然哽住,面色羞红,愤愤道:“星君,您看他!”
顾一念刚一进门便被拉住,被这没头没尾的对话弄得颇是无奈。正事要紧,索性将凌云霄与顾琢两个性子跳脱的赶了出去,与周应淮、闻如许围坐议事。
殿内一片静寂,周应淮与闻如许皆是无言,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子翻阅文书,目光中偶见思索,有着相似的温度。
廊下,凌云霄与顾琢相对而坐,皱着眉头连连拨弦。五音七声时缓时急,饱含着浑厚的仙力,偏偏顾琢不为所动,靠着栏杆,几欲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