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他面前,我半丁点机灵都不敢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所以主要还是他说,我听。
他认为西医学校可办,但不能按我说的,从零开始培养专业西医,而应该让有中医基础的人去学。学成以后,也要在中医馆里行医。
这样就能博采众长,而不冲击中医,太影响到中医的发展。
即便我跟他说,这是两套完全不同的思路体系,恐怕会相互驳斥,他也不听,还再次批评我的行事风格:激进,不懂权衡,容易制造矛盾。
他站起来,走向窗户,指了指西南方向:“朕向来不排斥外来文化,自登基以来,接纳过很多传教士,也学习了他们带来的各种学科,如天文历法,数学,工程学,测绘学等,还在畅春园里设置蒙养斋算学馆,命人翻译西方学术著作。没有人比朕更清楚,西洋科学有其先进之处,却并没有精深到可以取代中国原有的这些学科。若要让其散布民间,恐怕会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再者,新的东西进来,旧的东西就要出去,要是心不甘情不愿,就会有动荡。老百姓想要吃饱穿暖,前提是有命活着。所以为官者,要把国泰民安当成第一要务,不要一味进取。要时刻关注各个层级的利益,尽可能减少矛盾,否则不仅让自己陷入无穷麻烦,还会把朝堂搞得鸡飞狗跳,导致结果与初衷背道而驰。”
哎,人老了果然趋于保守。
你想一点一滴地渗透,可世界发展进程不会等你。
恐惧之外,心里又滋生出深深的无奈。
相较而言,四爷的政治观念和行事风格,更适合我施展。
康熙皇帝的心思太难猜了。
我现在完全不知道,他是想鼓励我,还是在警告我。
而且,在我面前,他只是一个帝王,没有以父亲的身份提及两位皇子。
或许,作为父亲想说的话,已经通过宜妃全部转达了。
临走前,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身上,“穿上这身官服,你更像中国人了。不,是更像朕的臣民了。”
我小心地回道:“微臣只愿意做皇上的臣民。”
他点点头,眼神缓和了些:“西方人没有把真正有利于治世经国的东西带进来,比如你说的这个期货。你有这份心思,说明你从心里认同现在的身份,更说明这趟巡视没有白去。”
说到巡视,我不敢独自揽功,想到在佛前自苦的人,咬咬牙,大着胆子道:“是雍亲王教得好。”
他的表情略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化于无形,淡淡地问:“哦?他教你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