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懒得再往深想,应止玥总结陈词:“总计这是清音观主要考虑的事情,与你我无关。”
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发愁,爱怎么样怎么样。
陆雪殊点点头,这时候又是乖巧听话的温顺少年:“姑姑说得是。”
灯烛的芯有点长了,被这么多事一搅合,应止玥有点疲累,可是已经睡了很久,并不困,便无聊地掀开了灯罩去挑烛芯。
美人的手细白纤长,唯有关节处透出点静潆的粉。许是她实在不怎么做活,动作生疏,温暖的灯火没添几分红尘暖意,反衬得她指尖纤弱,下一瞬就会被火焰吞噬掉。
那一点稀薄的火焰静静燃烧在陆雪殊的眸里,闃寂的湖上笼了几簇光。
可也只那么几簇光,微弱摇曳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寂灭。
一些不合时宜的莫名想法冒上来,使得他眸色愈发深浓,指骨不经意地绷紧,睫影却安静地微垂,怎么看上去都是秀丽温和的少年,没人能窥见他真正的神色。
“陆雪殊,是这样吗?”
直到听到应止玥的问声时,陆雪殊才微抬了头,眼睛里的所有思绪都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辜的单纯颜色,“我不介意称谓,只是好奇姑姑为什么一定要叫我小姝。”
“就这样思念她吗?”他声音轻而低,那点微妙的情绪藏得也深,随时都会被风吹熄在静夜的沉寂里。“一个不会讲话的侍女而已,又有什么特殊呢?”
然而,应止玥早在听见陆雪殊第一句回应时就松了口气,也没发觉他后面问题的异样。
她到底是最关注自己的大小姐,灯芯挑完后盖回灯罩,干脆道:“我懒得给人起名字,再想一个太累了。”
她不知道少年曲折复杂的细腻心事,亦没察觉对方倏然变动的神色,打哈欠前微微遮住口唇,声音也带了点缠密的黏,“只是要想在道观里时时在一起,还是扮作我的侍女最方便。你若是真的在意,再帮你取个名字也就是了。”
灯烛烧灼出低幽的噼啪声,大小姐剪得灯烛乱七八糟,这点细密的爆裂反而是这安静房间内唯一的声响。
“没关系。”陆雪殊挑开灯罩,重新将灯烛利落地干净处理好,还不等应止玥抬头看他面色,已经用手盖住大小姐的双眼,温柔哄劝:“小姐身子既然不适,便再睡一会儿。”
“别怕,我会守着的。”
应止玥本来是不困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廊下幽檀缥缈,珠箔外火焰葳蕤,无声的冷雨孤香缠绵成细密困意将她包裹。
也是因此,在再次沉沉睡去前,应止玥也没留意到床榻边少年最后自然换的称呼,以及指节轻扣在桌上时黑漆幽暗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