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止玥平静地想,她要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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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高悬,阴风阵阵。
此夜月辉朦胧,街巷影影绰绰浮了一层雾气,所有人脸上都蒙着种发青的悒色。
应止玥也不曾打扮,旁边只置了个烛光将熄的笼盏,再加上伤势过重,她的面颊也因为月光的稀零而辨不出原本的皎白底色。
然而这就更奇怪,因为即使没了光影的烘衬,她细眉只是轻轻蹙着,眼里便汪了段柔曼的水意。唇不曾上了胭脂色,反倒更像是溶在一笼烟里,无声无息地浸过下颌,再借着烛焰的熹微色泽晕染上耳尖。
“你、你是谁?”厉鬼张大了嘴巴,喃喃说不出话来。
这已经不是长得像不像的问题,简直和应家大小姐一模一样!
然而,木架上的女人不走寻常路,轻声地问:“你们刚才说,我只值五千个冥珠?”
厉鬼:“……?”
这是重点吗?神经病吧!
然而对上她水雾弥漫的眼,两个厉鬼的脸红了,结结巴巴道:“不、不止,少说也得五万个。”
应止玥这才满意,她就说嘛,像她这样的绝世美人,必不可能只卖这么一点钱。
她眉眼微弯,终于大度地准备回答厉鬼原来的问题:“我是谁,你们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她就是话本子里的女主人公,临宁侯府唯一的千金,应家的大小姐应止玥。
不过,如果说这是一本穿书文,那她就是被穿书者夺舍后,本该老实咽气的原女主。
后面再发生什么跌宕起伏、缠绵悱恻的故事,都是穿书者需要考虑的,和她这个原女主没有什么关系。
应大小姐求生欲不强,死不死的,倒是没有那么在意。
可是这个穿书者非要念叨什么“原女主虽然美貌,但脑子真的有毛病。”
便自说自话地要把母亲留下来的嫁妆送给姨娘,将便宜庶弟记到族谱里,还有顺着渣爹的意思把应府改姓,放弃侯位,只为嫁得如意郎君,成为贤良温顺的贵妇。
应止玥这就不太乐意了。
她决定再扑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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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从她回府的那天说起。
午后时分,应止玥从寺庙带回的箱笼堆叠在身后,而她的视线已经触到了自己房屋的廊檐,但是还没等穿过穿手回廊,就有一个人拦在了她的身前。
林姨娘掩住口,想要去拉她的手:“大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你父亲和姨娘一声?”
透过房间,侯府老爷愠怒的声音传出来:“你跟她废什么话?让这个不孝女赶紧滚进来!”
应止玥漫不经心地想,几月不见,看来她的好父亲已经忘记她是什么人了。
她纤长的手指扣入掌心,尖锐的疼痛唤回来几分神智。
今天还在山上的时候,应止玥不小心被巨石的棱划了一道长口子。她本来打算祭拜完母亲就回去休息,没想到有人体恤她心情不佳,特意送货上门。
应止玥也不用人通报,挑开帘子走了进去,“范举人,好久不见,您的身子可将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