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泱泱刚走了一步,身子却一晃,险些摔倒。

她拿了药回来,宗明抬起头,怔忪着:“泱泱,你的嘴……”

“怎么?”

夏泱泱用手一抹,竟是一片殷红的血,她才发觉唇齿间一股咸腥味儿。这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她咬破了。

——可她实在不想哭出来。

宗明上了药,不久就沉沉睡去。

夏泱泱走到水帘前,身上凉得仿佛这是寒冬腊月。她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又再睁开,反反复复无数次。她希望自己睁开眼,就发现刚才是一场梦罢了。

宗景就浑身是水,从这瀑布里走出来,浑身都鲜亮水灵,让人恨不得从他身上把那层水都喝了去。

可是睁开眼,浅洞里水雾弥漫,眼前一片苍茫寂寥。夏泱泱没有掉一滴眼泪,好像要是哭了,就是认了命,认了宗景已经不在了。

接下来的几日,偶尔能听到外头有人走过,似是搜山。

夏泱泱跟宗明躲在这洞里,又过了半月光景,他二人才动身离开这处。

临别时,她又去白云寺看了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可不承认她这番功夫落了空。

往日清幽的寺院只剩残垣断壁,青灯犹在,古佛仍存,可却缺了跟她交颈相拥的人。

宗明说:“泱泱,咱们回家吧。找了我娘,咱们一起平平安安过日子。”

夏泱泱把头发挽至耳畔,露出小小可爱的圆耳朵:“刘陶哥,你就让婆婆当我死在这山上了吧。你一心向佛,我又去做什么呢?但我看,你倒也不必非当个和尚,也有不少居士,在家吃斋念佛,不需出世。刘陶哥你世间还有牵挂,无须为难。”

宗明动了动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夏泱泱才算名正言顺。他这人总是如此,不好不坏,平平庸庸,觉得自己总是差了口气。

从此一别,再无交集。

夏泱泱换了处镇子住下,任务完不成,日子还得过。她重操旧业,买了一阵子山货度日。

她运气很好,多采到蘑菇,城里贵人就开始流行喝菌汤;采到草药,就听闻药铺子正缺这味药。

后来夏泱泱几天在家不去上山,还专门有富户上门,交了订金,要跟她预定些野果子,想要熬酱汁用。

夏泱泱做得顺风顺水,攒下一笔钱财,似乎也厌腻了这靠山吃山,碰运气的买卖。

她在镇下开了个学堂,教人识字读书,男孩儿女孩儿都收,若是聋哑儿,甚至不收束脩。可这次她运气不大好,除了几个女孩子来学堂里,竟再无其它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