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跪在这儿伤身。泱泱尚且自身难保,你还是回了吧。”

夏泱泱转身要走,裙裾却被李太妃拉在手中,她双目猩红,撕心裂肺地说:“本宫不是想强人所难。只是你八弟弟被剥光了衣服,冻在那冰窖中,过了今夜,不知道还活不活得成。我这个当娘的,就只求一件事,若是他这条命真的留不住了,只求陛下能给他个痛快。”

李太妃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只怕是也不要命了。

夏泱泱心头隐隐发酸,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其实这偌大宫墙之内,有多少惨死的人。夏泱泱一个过客,又能如何。

这天晚上,夏泱泱依旧被诏至燕帝寝殿。殿中幽暗,唯有中间有一处亮光。

夏煜坐在榻上,案前若干案卷,正借着灯光夜读。

新帝登基,政事繁重,虽先帝英明,暂无外患,但对夏煜来说,内忧处处。先帝治下,风调雨顺,虽然看似平安祥和,但是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要一一撼动,并非易事。

夏煜听见她脚步声,却也没有抬头,依旧是盯着他手里的案卷细细地看。

他认真起来,倒好似换了个人——眉眼间敛了狠戾,多几分沉静,那张脸仿佛美玉雕成。只不过那桃花眼底,依旧抹不去妖艳。这么个人,哪怕肆虐的是他,夏泱泱总还觉得是占了他便宜。实属罪过。

他旁边儿摆着一只小火炉,上边儿正烹着茶。茶叶的清香从壶嘴里溜出来,案几周围都是湿润的芬芳。

冬季里烤火免不得会口干舌燥,在这里烹茶倒也是个好法子。

夏泱泱走到夏煜旁边跪坐下,乖顺地拿起墨锭子,撩起袖子要给他研墨。

就听见“咣”得一声,夏煜掷了手中的笔,攥了她的腕子,扣在案几上。他手下用了些力,捏得夏泱泱腕子发酸,手也便松了,那墨锭子从手中滑出来,落在了乌木的案几上。

夏泱泱轻声道:“陛下不用臣妹研墨?”

“那不是墨。”

夏泱泱拧起眉,还未来得及细看那墨锭子,就被夏煜扯入怀中,头枕倒在他的腿上。夏泱泱眼底金光一晃,下巴颏儿上竟被一个冰凉的锐器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