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慈道:“关监狱里,给他们点苦头吃吃,月底前扔出魔域吧。”
他手段曾经被裴红月说过于柔软了,应当当着那些修士的面凌迟几个,其他的看着,杀鸡儆猴,自然不会再有那些“不把魔域当魔域,轮流来过家家酒”的修士。
可惜天慈始终未能选择这么极端的手法,不乏他本人生性温和,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谢窈。
倘若谢窈还在,她应当也不愿让仙魔两界打起来。
谈惊春不在乎,为所欲为。
天慈倒是还记得当初带谈惊春越狱离开万象宗时,谢窈曾对他讲,你们路上小心。
她既说了“你们”,那便是她不曾把他当做单纯的仆人,而是自己的伙伴,是少见的被尊重的感觉。
所以他也愿意为了谢窈,在谈惊春闭关时,帮他看顾一下名声,避免两界的争端再扩大。
不过,转瞬之间,就已过了百年。
百年啊……
就算对于普通的魔也是个漫长的时光了。
谈惊春也等了谢窈百年,天慈看他作茧自缚地找了百年,甚至到后来已经忍不住劝他:“逝者已逝,生人的路还在前方。”
可是他知道,谢窈一日不醒,谈惊春也与死人无异。
魔息在周身运转着,明明身处冰冷的地宫中,谈惊春却似拨开了天地云雾,神识笼罩山川河流,千山风雪,又乘着清朗的风,直上九霄。
魔域昏暗厚重的阴云被拨开,之上是浩渺的天空,群星璀璨,明月极大极圆,清冷的风吹动着他的衣袍。
他注视了会儿明月。
浩瀚天地之间,他渺小若蝼蚁;光阴长河中,他也不值一提。
感慨和好奇片刻,他又抬头看向了天空。
此世并无天壁,自不成一体,天道有缺,才致使世外之魂落入此界。
那此界之外,又是什么?
是否飞升后,突破此界,便能去往他界,看到更广阔的天地,找到师姐的魂魄。
这个问题困扰他百年。
于是其间无数次神识飞跃,如飞蛾扑火般撞向天壁,以求去往他界。
可惜不仅此界在挽留他,就连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也在镇压他,不想他离开这里。
像是被一只巨手,摁住头颅,重重地碾压入尘土。
无数次被法则之力打回,神识被天壁撕成碎片,谈惊春都要境界大跌,吐很多的血,养很久的伤。
“终其一生,你也无法摆脱此世。天壁有缺,此界尚无飞升之人,上一个试图飞升的人,只在界外片刻神游,顷刻便被打回此界,后来便再也无法离去。就连杜千秋以夺灵之阵,也未能做到此界飞升。”
“可你急功近利,不过百年便想摆脱,未免过于痴心妄想。”鬼主的声音总是缠绕他耳边。
谈惊春只是擦干净了唇角的鲜血,眉眼锋利:“不,我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