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很高兴,俨然已是恭候多时。

“你知道我要来?你娘亲呢?”有荷儿在此,他猜测师尊应该是安全的。

荷儿叹口气,“娘亲啊……在和另一个爹爹吵架呢,吵得好凶,我听不下去,就出来等你了。”

宵随意眉头微蹙,“哪来的另一个爹爹?为何吵架?”

荷儿领他进去,“我也说不清,另一个爹爹说,你是他,他也是你,我看你们长得那么像,就索性也叫他爹爹了。”

宵随意的心悬在半空,他隐约猜出发生什么事了。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可他此刻,必须去见。

当年师尊是中州一宗门门主,以善使蛊术著称。那时,龙骨山有了个缺口,魔族得以通过此缺口来到人族地界。魔族常年闭塞,不与中州通有无,初见人族风貌,十分向往,渐渐地,便有越来越多的魔族人来到中州,隐姓埋名,繁衍生息。

这虽然是偷偷摸摸之事,但终究还是被一些人族发现了。矛盾便由此展开。

中州开始大规模清剿由龙骨山潜入的魔族人士。不论男女老少,发现了,必斩杀。

这消息不知怎地翻越过巍巍龙骨山,传到了魔族人耳中。魔族人痛恨人族的心狠手辣,一些激进人士因此在雪原中大肆宣扬人族的卑鄙无耻,如何如何残忍,连襁褓里的婴孩都不放过,便有不少人被煽动,并聚集成一支庞大的部队,誓要讨伐人族。

而晔剑,便是那时的宵随意,就是这支讨伐军的统领。

这支讨伐军越过龙骨山后,几乎所向披靡。当时皇帝派遣了御林军与之抗衡,不久便传来兵败的消息。不得已,皇帝只能hxd求助于江湖人士。各门派各显其能,却还是敌不过这支魔族军,仿佛有天神护佑,几乎找不到弱点。

后来,有一门派自告奋勇,说有方法可以克敌制胜。众人将信将疑,那门主说,给他三个月,若三个月后还是于事无补,他以死谢罪。众人才堪堪答应。

这宗门门主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兑现了诺言,宵随意不想再回忆,对他而言,只是过眼云烟。

晔剑最后被斩了头颅,人族为防止他复生反扑,将他的头颅与心腹的尸体都锁进了十戒塔。这是宵随意作为一个后人在典籍里瞥见的逸闻,他从未考究过这事的真实性,直到今天,他不得不认为,它是真的。

宵随意在镂空的木质隔断前停下,荷儿指指里面,“爹爹自己进去吧,娘亲和另一个爹爹就在里面,你们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荷儿就不打扰了。”

女娃娃转眼跑没了影,宵随意没作多想,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便径直走了进去。

这屋子里的陈设不知是哪里弄来的,桌椅纱幔,杯盏茶壶,香炉袅袅,还有铺在地上的红色软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哪个大人物的寝宫。

这里分明是囚室,却哪里有囚室该有的样子。

正中央有张红漆木榻,可坐可卧,这会儿,这榻上正仰天躺着个人。

这人一身黑袍,外衫没有系好,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他披头散发,不知是没有心情打理,还是天生喜欢这样。他身形顷长,木榻根本容不下他整个身体,小腿搁在扶手上,挂在外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