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皎, 重华殿外四下俱寂。一道黑影掠过房檐, 朝着太和殿方向去了。
宋观玄听见瓦片轻响, 惊道:“什么声音?”
“元福打听过了, 是内卫的天乙, 太和殿的人,没关系的。”高重璟翻了个身:“睡觉吧,宋观玄。”
宋观玄盯着头顶的纱帐,太和殿的……
小宋大人借宿重华殿,夜里连呼五殿下的名讳:高重璟啊高重璟。
他都不敢想这话往太和殿里一传,得有多惊天动地。
夜色渐深,宋观玄陷在淡淡的檀香里,传一时便传一时吧。
檀香入梦,竟然睡到日上三竿。
宋观玄去迟了礼部,还没到门前,就被热火朝天的一水绯色撞了个满怀。
解天机站在檐下朝他喊道:“小宋大人!诶!小宋大人。”
宋观玄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错开出门办事的这队人马朝解天机走去。
“昨晚怎么样了?”
解天机苦大仇深地看了眼宋观玄,将他拉到转角无人处:“小宋大人,您真别说,许大人是个有风骨的。”
宋观玄揣着手靠在宫墙边:“怎么扯上风骨了?”
解天机抚掌道:“昨天我送许大人回府,他那模样还给我煮茶喝,装得像是没事人似的,喝完请我快走。”
宋观玄意料之中,想起马车上高重璟说的那些话,许生平肯定不是个任人揉捏的懦弱之人。
他宽慰两句:“辛苦解大人,本来该观玄一起去的。”
“什么辛苦不辛苦,这要是在礼部累死个人,我的麻烦更大了。”解天机连连摇头:“我当然不走啊,他是自立门户,小院陈旧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我一想严回春开了药方,就替他抓了熬好。折回去他还挺意外,不知道在等谁。”
“本来这事也算了了,哪知道药喝得好好的,邝府差遣了个仆从过来,送了几盒大补药。”解天机眉头紧锁:“啧啧啧,许大人摔了药碗把人赶了出去。”
宋观玄苦笑:“赶完他可不是就该赶你了。”
解天机道:“谁说不是呢,许大人和我又道歉又可惜我的药,我是怕他这么激动再晕过去,夜里没人照拂的,出个好歹怎么办。”
宋观玄听罢,看着解天机意犹未尽的神情:“许大人托你办事了?”
解天机对宋观玄这醒事的功夫见怪不怪:“邝府送的那些东西,他要送去给花月楼的兰筝。我看他站都站不稳了,不答应是不行。”
“我就往花月楼去啊,诶,你说那顾衍,啊?他跑来和我拿腔拿调:哎呀,想不到解大人夜里也是十分丰富啊。我看那死顾衍,就爱多管闲事。我把药托给他,叫他往花月楼送。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宋观玄咬着唇望天,想笑不好找时间笑。瞧着宫墙上停着的飞鸟,咻的一下往崇贤馆的方向去了。
解天机大快人心:“那兰筝姑娘可瞧不上顾衍拿去的东西,原模原样送出来了。哈哈哈,还笑我呢,顾衍气得甩袖子。”
这么一来,宋观玄心下算盘也清了清,桃苏说的就不假了。那一心斡旋权贵的兰筝总不会自己纠缠邝舒平,像是有人在背后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