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应他。
傅远擎仿佛没意识到这一点般,他脱下外套,将其小心翼翼地挂在了门边,只穿着袜子,踏入这片显得有些空旷的卧室。
他最后坐在了床边,却连床角都不敢触碰。
“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来陪你了。”他盯着挂在墙上的彩色照片,缓缓道。
傅远擎向来严令禁止佣人从慕俞卧室门口经过。
但也有不得不从这里路过的时候,傅远擎也想过在傅宅里多修一条道,好将慕俞的卧室隔开。
可最后他还是改变了主意,怔怔道:“多修一条道,小俞回来会迷路吧?”
事实上,那些佣人不到非不得已的时候,也不太愿意从慕俞门前经过。
尽管卧室的隔音很好,但有时候,他们还是会听到傅远擎仿佛正同不存在的人对话般,在屋里自言自语着。
最初他们还以为真是慕俞的灵魂回来了。
如果不是傅远擎在深夜会低低地发出哭声,喑哑道:“小俞,我知道你不想被我爱,为此报复我……”
“可为什么,你这么恨我,却始终不回来看看我受苦的样子呢?”
……
准确来说,第二天才是慕俞的忌日。
傅远擎起得很早,准确来说,这几天夜里他都没能睡着,他五点就穿上了衣帽间里最华丽的黑色西装,炎热的夏日很快就将他逼出了一丝薄汗,但他坚持穿成这样去墓园见慕俞。
路上,他订的红色玫瑰送到了车上,99朵红色玫瑰聚在一团,犹如红色的海洋,一瞬间映入傅远擎眼帘。
傅远擎的脸色却刹那间变得惨白。
伴随着那抹红进入视野,他不可抗拒地回忆起了那最后一幕,火红色跑车坠在路面上,碎成火红的碎片,血液,红色的血液将他染红,他浸泡在火红色的海洋当中。
那天起,他患上了红色恐惧症。
送花的人被他的脸色吓到了,“先生?先生?您怎么了?”
“没事。”傅远擎勉强将思绪从记忆中的那片火红色血海中抽离,然而抽离了之后,进入眼帘的却也依旧是满目的血红,他勉强喘息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一束火红色的玫瑰,在派送单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车重新启动了,傅远擎的胃部在行驶轿车与怀中红色玫瑰的包围之下抽搐不已,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而是静默地承受着这漫长的折磨。
直到司机将车停在墓园门口,傅远擎眼前仍是黑蒙蒙的一片,他陷入了类似低血糖的不良症状。
“傅先生,墓园到了。”司机只得出声提醒道。
傅远擎用力睁眼闭眼,眼前的黑暗终于如接触不良的电视机般从纯黑褪成星星点点的黑斑,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却在恢复视觉的那一瞬,再度看见怀中被他妥善护着的红色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