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老父亲和哥哥啊,他们总认为朕的皇位是靠他们才得来的,他们见不得朕擅自用人,此番,是想借李凭云来提醒朕。呵”女皇一声讽笑,“赵小娘子,你是不是也替李凭云感到不公呢?”
女皇话中满满试探,赵鸢深处热汤,却如履薄冰。
“回陛下,下官下官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对李凭云有意,对么?”
赵鸢咬住嘴唇,脸颊通红。
“你若对他无意,朕便不叫你来了。还有一事,你应当不知,当初李凭云向朕坦白了他是贱民,不但朕知道,你父亲也知道。当时朕和你父亲商量过,如此贤才,为他特赦一回,也不为过,你父亲的秉性你也知道,自然是言辞数落了朕一番。可奇的是,李凭云自己也不愿,你同他的关系,也算不一般了,你可知他为何这么做?”
赵鸢心中虽然震惊,却有着确信的答案。
因为那是他的身份,是他的根源,是他的自我。
他不以此自卑,便没人有权力低看他。
李凭云此人,似云似水,随意淡泊,这些只是他的壳,他内心是刀锋,是狂流,无人能撼动,无人能阻挡。
“陛下,下官对李郎中是一厢情愿,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他想让我看到的。”
“是么?”女皇挑眉,“赵鸢,倘若朕告诉你,眼下能救李凭云的只有你,你会愿意为他赴汤蹈火么?”
赵鸢不假思索:“下官愿意。”
“要洗清李凭云假冒良民的罪名,其实和容易,只要证明他是良民就行。子女的身份是随父母的,拒朕所知,李凭云的母亲尚在人世,朕已为李凭云做好了身份,只要他母亲愿意出来作证,证明李凭云是良民所出,弹劾不攻自破,往后也不会再有人拿出身这事威胁他了。他祖上都是良民,对你也有好处。”
赵鸢试探道:“陛下,下官愿意为陛下和李郎中做任何事下官可以见一面他么?”
赵鸢的请求在情理之中,女皇道:“李凭云被关在大理寺狱中,徐少卿素难说话,但既然你是替朕做事,朕也会替你排除万难。”
赵鸢带着女皇暗谕从宫中离开,夜凉雨疾,赵府一片漆黑。赵鸢来到父亲书房前,里面亮着灯,赵鸢对着父亲的剪影道:“阿耶,我方才从宫中回来,明日要离开长安,前往洛川一些时日。”
赵太傅的声音在良久后才传来:“是为李凭云一事?”
“是,也不是。”
“何为是也不是?”
她握紧手中圣谕,沉肩仰头:“您知道的,当初我从太和县寄信回家,乞求退婚是因为他,所以此行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