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是一把火里滚过的刀,自脊梁骨劈下,劈开你的自以为是,再用最浓烈的酒灌进你的身体,疼得酣畅淋漓。
李凭云,无所不知的你,知道么,被爱的感觉,是刺骨的疼。
赵鸢放开他,极力克制着颤抖:“李大人,明日午时,不见不散。”
她兀的关上窗户,屋里没有蜡烛,照不出她的身影,李凭云只能盯着窗棂上的菱花花结。
他的心里全是赵鸢这个名字,挥之不去。李凭云想,自己只是醉了才会这样。反正此时他是喝醉了,一个喝醉的人,应该有犯错的权利。
他抬手摘下一朵合欢,插在棂条的缝隙里,嘴唇翕合,无声道:“赵大人,不见不散。”
李凭云是翻墙来的,也只能翻墙走。不过,他忘了自己是从那面墙翻进来的,刚出了赵鸢的院子,他就犯愁了。
赵府是个历经沧桑的老宅,布局复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摸索找到赵鸢闺房的。
太晕了,脑子里有一团雾,他想不出来。李凭云在池塘边蹲下,捞了一捧凉水拍在脸上,池中小金鱼惊得四散,他想起来了,自己是从西边来的。
他仰头看星辰,找到西边,走了几十米远,看到一抹灯光,李凭云意识到那里有人,便转向躲避。
有人提灯而来:“李郎中,我是赵府的管事忠叔,老爷吩咐我,从正门送您离去。”
李凭云作揖:“多谢。”
忠叔将他送到赵府大门,站在牌匾前,向外张望了一圈,“李郎中没有随行车马么?”
“没有。”
忠叔腹诽,好歹是个读书人,脸也不要,命也不要,不怕被人当贼射杀么?真是个狂徒!
“我叫府中车马送你吧。”
“不必了,尚书省官舍离这里只有一炷香的脚程,我步行即可。”
忠叔道:“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我家老爷有句话让我转达给你,他说,不论是做人做事还是做学问,首要的是,勿忘来处。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李郎中是聪明人,一定能听懂他话中的含义。”
李凭云朝忠叔轻轻作揖:“学生谨记太傅教诲,告辞。”
李凭云才迈开一步,便听到关门的声音。
他回头望过去,那是象征着读书人正道的府邸,此时它大门紧闭,守卫森严,将自己拒之门外。
李凭云笑了笑,转身离去,对这一切,他并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