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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断案经验和处事手段,赵鸢确实不及李凭云,她收住自己的话,吞回肚子里。

妇人提着一根老腊肉热情送客,赵鸢自然不能拿人家的腊肉,推推搡搡,最终被推出了瓜农家门。

出师不利,赵鸢心情自然不悦。李凭云调笑道:“赵大人心事沉重时,更像个小老头。”

赵鸢严肃道:“李大人,你如何取笑下官,下官都认,但若再拿白发取笑我,下官真的会生气。”

“为何?”

“因为自卑。”

李凭云或许没想到她的坦然,他错愕了一瞬,“你竟然如此在意几根白发?”

“三年前我备考生徒,生了许多白发,靖瑶郡主与我同岁,却是新婚大喜,她的大喜之日,黑发如锻,我相形见绌,我娘和我试过了各种催生黑发的法子,却都不管用,说来惭愧,我一直对少年白头这件事耿耿于怀。如今李大人既然已经知道缘由,请毋再拿此取笑。”

赵鸢在他人心中难免留下不安常理出牌的印象,但李凭云却摸头了各种规律。

若她有不想告人的烦心事,就会坦白另一桩心事,将其从她的心里丢出去。

李凭云感慨,不留心事,这真是让人羡慕的本领。

“赵大人。”

“嗯?”

“想去看看我的丰功伟绩么?”

赵鸢虽看不惯李凭云的厚脸皮,却又不免羡慕他的自信。

“那那就去看看吧,反正来都来了。”

李凭云的“丰功伟绩”,距离不过十几米远——村子西口巨大的龙骨水车和一头黄牛。

李凭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朝牛屁股上精准扔去,叫醒睡觉的黄牛,黄牛受了惊吓,蹄子乱踹,带动身上背负的连杆机构,水车转起,低处水渠的水被送往高处的田地里。

整个太和县的人都说这套引水机构是李凭云的功绩,而在赵鸢来之前,除了李凭云,县里也找不到其它可用的读书人,赵鸢有八成把握,这套储水引水工程是李凭云亲自所为,而非抢他人功劳。

其实水利工程早在先秦时就有记载,历朝历代各有创新,这一套并无新意,令人惊叹的是,它出现在这个西北荒凉的戈壁滩上。

李凭云是南方人么?赵鸢心里想道。

他只用两年就在这里修建了水渠水车,根本没有试错的机会,能做到如此,必是对水利烂熟于心。治水名人大多出现在南方,赵鸢便猜测他是南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