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水源稀缺,处处黄沙旱土,然而为了边疆的稳定,朝廷愣是在天旱的地方变出了几亩良田。
除了瓜果,也没别的可种了。
瓜农动情道:“我老爹为了大邺,惹了一身伤病,我家世世代代就指望这些地了。要不是去年县里的李县丞说,读书就有出路,我媳妇非要把我家娃送去念书,我说什么都不会卖地的!大人,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陇右的世族盘根错节,又有晋王只手遮天,裴瑯不是个有政治抱负的人,不想摊浑水,于是他看在瓜农和裴家有点渊源的份上,打算施舍一笔钱,让他拿去找别的谋生之策。
但这时,赵鸢却道:“先生,在下是太和县新任主簿赵鸢,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
裴瑯心一凉——她就这么爱出风头么?
瓜农心也一凉——一个姑娘?
赵鸢天生佛相善面,看上去就不是能顶事的样子。
瓜农无视赵鸢,又转向裴瑯诉苦。六子老道地搂住瓜农,从腰间亮出一道令牌,“大伯,咱李县丞的令牌你认不认?”
“当然认,没李大人,我家田就废了。”
赵鸢从他们言辞之间了解到李凭云在农民心中颇有口碑,提“李凭云”三个字和“玉皇大帝”一样好使。
六子对瓜农说:“李县丞把他令牌都给赵主簿了,那是不是说明,他信任赵主簿?你看啊,这李县丞都信任的人,肯定有过人之处。”
六子哄起人的功夫堪称一绝,瓜农被他说服地连连点头。
“赵主簿,你真能替我主持公道?欠我钱的可是司徒县令的亲戚啊。”
赵鸢始终铭记着父亲和夫子们的教诲,为官者,是为生民立命。她断然:“哪怕是司徒县令,巧取豪夺了你的田地,也得一亩不差地还给你。”
天真——裴瑯心道。
他见过长安的地主为难佃户,眼前这个瓜农能得十两银子、一车西瓜,已经算不错的境遇了。
可他知道若是反对赵鸢,将又是一段争执。等她吃了亏,往后自然就学聪明了。
故此裴瑯一言不发,将赵鸢送到太和县,听说太和县县令设了大宴等他,裴瑯最怕和这些乌漆嘛黑的官员车上关系,于是到了县城,看赵鸢平安入了县衙,就转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