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矜扶清妩下车时,一人乘撵候在门口。
那人赤衣墨瞳,黑发高束在脑后,少年裘马,意气风发。
汪佺躬身陪在一边,“给公主引见,大公子在这等了多时。”
那人远远给她行了半礼,清妩躲在杜矜身后,福身未受,“还不知道兄长名姓。”
少年俊面含笑,背着手吊儿郎当的吹了声哨。
“顾寒江。”
——
家宴尽酣,明惠帝吃了几盏酒,兴致正浓。
清妩默声坐在左侧,总不忍不住抬眼打量这个新压在上头的兄长。
太不着调了,哪像是受正统教育的良家子,连街上打诨的纨绔子弟都不如。
“容昭!”明惠帝高声提醒。
清妩冷不丁被叫了全名,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立马把最近背地里做的荒唐事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不会要找她算账了吧。
她只是偷溜去酒楼听了几出折子戏,又到船舫喝了壶司女的花酒,这些事连杜矜都不知道,父皇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呀。
“兄长与你说话,神游到哪里去了?”明惠帝笑骂了两句,让顾寒江别见怪。
“怎么会,我为长兄,理应照顾好弟妹。”他说这话时,端着酒壶往清妩的方向走,杜矜起身要拦,被皇帝止住,“你们俩日日在公主府逍遥的,难得让容昭与寒江多接触接触,你插在中间做什么?”
明惠帝看着杜矜长大,所以没把他父亲做的荒唐事牵连到他身上,再加上他看护公主有功,皇帝早就把他看做半个儿子,说话丝毫不带客气的。
顾寒江停在清妩桌边,冲她使坏的眨眨眼,“义父,我不胜酒力,可否让妹妹陪我到外面醒醒酒?”
观他方才的表情,又不知道憋了什么坏水,清妩语气中含有薄怒,“你自己不能出去吗?”
“我初来乍到,皇宫这么大,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那便找个小太监陪你去,刚好也能扶着你,省得摔跤跌倒。”清妩拿玉勺去够远处的肉丸。
顾寒江得体的站起身,拿筷箸夹起丸子放在她的餐盏里,“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办,要和妹妹这般武功好的呆在一处,才能心安啊。”
“宫里怎会有人行刺,你莫要胡搅蛮缠。”
“我这一朝飞黄腾达,羡慕嫉妒的人不知道排了多长的队,万一有人心怀不轨,也是说不准的。”顾寒江手撑在桌角,顺势坐在手背上,递给皇帝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