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清妩掌心被他浸得透凉, 可依旧满不在乎地去抓他的手腕,想把他的身体掰正。
裴慕辞绕到半人高的镂空炉灶后, 低着脊柱。烛光黯淡, 他半面留在阴影里, 眼下带着淡淡的倦色。
“别看, 丑。”
清妩顺从地移开视线, 给铜盆里加了热水,拧了巾帕递走过去, 笑他, “如今怎的这般别扭了?”
裴慕辞默然, 伸手去接, 湿哒哒的锦袍贴在皮肤上,他觉着到处都粘得不自在。
清妩将人按在梳妆镜前, 拿了干帕给他揉发,见他长指一动不动地捏着热巾,颇为奇怪:“到底怎么了?”
她害喜后十分躲懒,再加上裴慕辞不许她多劳费眼,她便再也没看过宫里搬过来的折子,对宫中朝堂发生的事情也不甚清楚。
只是顾寒江许久都没来外府门前叫嚷,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事。
那会是什么?
裴慕辞搭着眼,想到当初从山崖上滚落时,清妩冒着受伤的危险,也要护住他这张脸,可见确实是相当喜欢的。
他解了湿透的中衣,嫌弃的丢在一旁。
清妩收敛着目光,从镜中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肌理分明的沟壑。
特别是幽幽烛火跳动下,略带寒意的肌肤带了柔韧的光泽,流墨般的长发倾瀑在背后。
为避免再出什么意外,她不甘心的去衣橱里拿了件雪白的立领外袍,披在他背上。
“诶,小心着凉。”
长长的袍角拖曳在地,她理好褶理起身时,余光刚好瞧见裴慕辞也从镜中挪开视线。
清妩莫名想起初见他时的样子,那时他委身于檐下,俊雅容止,恍若万事都入不了眼的清尘,再后来他追到边城,清妩便只见过他卓然华表的样子,汲营汲取,强势到能遮挡下所有风雨。
她还从未在他眸中窥探过如此破碎的神情,像是在悲秋逝般的伤怀,又好似带着些……自责。
恰适安乞和云听往盥室里送去热水,清妩佯装无事的拍拍他的肩,“快去洗吧。”
“你先睡,我暖和之后回来陪你,好不好。”裴慕辞拢拢衣领,遮住单薄衣料下的无限风光。
清妩瞧他包裹严实的模样,临了改了主意,扯扯他的袖子,“我帮你洗吧?”
她眸光乍亮,像是揉碎了的星光,搓着双手跃跃欲试的,哪还有半分睡意。
裴慕辞脸上的线条绷起,很快又放松下来,颌角压住衣领,微微一笑:“好。”
——
泠泠水声丑时方歇。
待两人染上相同的皂香,裴慕辞不让清妩下地,一直将她抱着放在榻里面。
榻边放着两床被褥,清妩熟视无睹,只管叠了一套垫在腰后,掀起仅剩的一床被角,拍拍床榻,“上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