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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 谢一淮 1859 字 2024-01-22

谢承瑢拜道:“多谢大师指点我。今日有许多心得,不知大师法号,来日若还有不解,还想来问您。”

“贫僧法号延慧,能遇施主,算是缘分。建国寺中有竹,竹有气节,一如施主。”

谢承瑢从寺中巷子再出来,又看见宝殿外匾额的五个字。

“度一切苦厄。”他喃喃念道。

“昭昭。”

赵敛早已在竹叶下等着他了。

夏日的光摇在叶上,铺了一层影子在赵敛的肩背。他和树影融为一体了。

有时候谢承瑢在想,是不是他早已经死了,而现在他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幻影。

他走向赵敛:“下朝了?今天很早。”

“这还算早么?已经很晚了。”赵敛同他作揖,问,“法事观得如何了?去拜过阿姊和爹爹了吗?我还有空,可以再去拜一拜。”

“你为什么同我作揖呢?你跟我之间,还得作揖?”谢承瑢不明白。

赵敛说:“阿昭先是阿昭,后才是与某人有关的人。”

谢承瑢恍然大悟:“阿昭先是阿昭。”他黯然道,“二哥,你一见到我,就知道该怎么和我说话。你知道我的七情六欲,你知道我的困惑。”

“寺庙清净,最能养人。从前你不爱来,都是我替你求东西。这回你自己来了,就不必我再替你求什么了。”

“你知道我困惑什么,所以叫我来?”

赵敛说:“这几年你老是纠结在那些事上,日渐消瘦,我同你说千万遍,你觉得我是在安慰你。不如你亲自走一趟,自己体会,总比我教你体会的好。不过也不能全信,佛说的东西,我也不是完全……”他话未说尽。

谢承瑢伸手拂了一把竹叶,说:“你总比我还要知道我。”

赵敛骄傲说:“我当然知道你。”

叶影落在阶上,谢承瑢一脚踩在影子中。

“去见见你阿姐和爹爹吧,我还没有拜过呢。”赵敛也踩住叶的影子。

谢忘琮与谢祥祯的牌位供奉在建国寺的孝奉堂中。牌位是官家和皇后请的,谢氏也没有后人能来立牌了。

大约是功臣该有的礼遇,孝奉堂供奉的几乎都是大周故去的臣子,有大半是为国战死的武将,徐武烈、寇武勇都摆在里面。赵仕谋并不在列,曾有人提起要在奉孝堂为他立牌位,官家以沉默驳回了。谢承瑢也不在,他如今还背着“国贼”的恶名,不得被供奉。

谢承瑢跪在父亲和阿姐的灵位前拜了三拜。堂中没有人,他说话也自在。

“儿子不孝,既回到这个是非之地,又无扭转是非之力,让爹爹和阿姐失望了。”

他给父亲阿姐点了香,道,“谢氏因我蒙了羞,是我的过。愿来世还能有机会报答爹爹的养育之恩。”

赵敛冷不丁冒了一句:“本朝冤案难平,若要洗清冤屈,或许要等到下一个官家。”

谢承瑢瞪圆了眼,震惊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