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别想跑。”他快要把牙咬碎,“高适成啊高适成,你还能做什么抉择!你还能怎么办!”
他回首公衙的一草一木,痛心疾首说,“我这一辈子,就注定绕不开谢承瑢了,是吗?招罪,招罪!”
谢承瑢被扒去甲胄,只着薄薄的里衣。从囚车到牢房要走一段很长、很长的暗廊,暗廊破顶,有雪花飘下来,落在他的污发。
他突然觉得眼前场景熟悉,回忆起来,竟想到均州的大牢。
“也会轮到你的,一定会轮到你!”
谢承瑢不相信命,可有时候也不得不相信。他心目中最好的死法,是病死在阿敛怀中;其次,是战死在沙场。他不敢想自己会是死在牢狱中,可回过神来,他已经在前往牢狱了。
我应当算是忠臣吧?谢承瑢想。
他赤脚走过污脏不堪的地面,踩出一个又一个的血脚印。雪像蝶一样飞下来,停在他的指尖。
幸好他把指环丢下了,他现在孑然一身,就算是受了什么罪、什么侮辱,都不要紧。
“谢将军,你怎么不走了?”押送他的士卒问。
谢承瑢转过脸,长廊外明亮温暖的光吸引着他的视线。他离那片光明已经很远了,而通向光明之路的,是无数个鲜红的脚印。
“快些走吧,将军,再停一会儿,也叫我们不好过。”
谢承瑢什么都想不到了,他默然良久,又毅然往黑暗而去。
第179章 五五 望断天阙(二)
赵敛急匆匆清理完木山平原的战场,根本不得空闲,立刻又赶往延州城。
在路途中,他得知谢承瑢被崔伯钧关入大牢,怒不可遏,径直往南路军军营去。
雪有些停了,眼前再没有扰人的雪花。赵敛板着脸,一脚踢开面前雪堆,冲到崔伯钧帐前。
崔伯钧一早就在等他,笑眼盈盈,春风得意。他朝赵敛抱拳,亲切喊了一声:“二哥。”
赵敛上下端量他,直接问:“谢同虚呢?”
“你找谢同虚?二哥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崔伯钧笑笑,“犯了罪的人,能在哪儿?”
赵敛发怒,伸过去掐住崔伯钧的脖子:“你最好是跟我好好说话。”
“我如何不跟二哥好好说话!”崔伯钧被掐得咳嗽,“我是监军,将帅犯错,我应当管。”
“犯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