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整。”
“去年除夕,骆永诚来找我,说有个事儿要找我办,还送了我一套盛窑烧的瓷。他给了我一套天武军的名册,要我替他弄一份一万人的禁军名册,只要人名、住址,三代不查。我怀疑和王生之前送名册有关,又担心欺君罔上之罪,为了自保,就摘抄了一份原名册。”
“名册现在在哪里?”
“我藏在我家的地窖里了,骆永诚不知道。”
谢承瑢看赵敛写字,思量很久,说:“你帮他伪造军籍了?”
高适成点头:“是。我是通判,与知州同事。王生死后,我把这一份一万人的名册拿给穆彦伦,要他印章。然后,这套名册就上交给了兵部。”
“所以你就不断替他撒谎,谎报军饷,是吗?”
高适成无言以对,喃喃:“我是被胁迫的,我无意欺君。”
谢承瑢同情地说:“我知道的,骆永诚是武将,好杀人,换作我,我恐怕也要收到胁迫。王生死后,骆永诚吞了多少军饷?”
“数不清了。天武军共五千二百六十人,近年未征军,也未伤亡,人数还是如此。朝廷去年光米就拨了一百四十四万斛,分到天武军是二十四万斛。”
“骆永诚多报了近一倍的军饷,光天武军就贪了十二万斛?一石米一贯钱,十二万斛米是二十四万石。”谢承瑢笑笑,“你帮着他贪了那么多钱,不怕掉脑袋吗?”
高适成大哭起来:“身在困境,受人胁迫,都部署,我没有办法!骆永诚说,如若我不帮他,他就杀了我全家!我妻儿都在均州,我真的很害怕。所以我就……”
谢承瑢看了一遍方才记录的话,又问:“除了伪造军籍、虚报粮饷,还有其它的么?他有没有造反之心?”
高适成擦了眼泪:“造反?他应当没有造反的心思。”
“他没有造反的心思,为什么修城墙呢?”
“这……今年雪日,确实有一段城墙塌了。骆永诚很担心西燕的金宗烈和萧弼,所以连夜修了城墙,又加固许多。”
谢承瑢觉得有些道理。他说:“一会儿你回去,把去年、今年朝廷拨款的清单拿过来,还有你藏在地窖里的天武军名册。”
高适成点头,可心里还是不安:“我都告诉了都部署,都部署能不能……”
“等我把骆永诚的事儿处理完,再来处理你的。你能不能入京为官,要看你做得好不好了。”
高适成跌撞地爬起来:“都部署要我做什么,我都做。”
谢承瑢满意地赞赏他:“通判很会做人,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忙,我不会亏待你的。我找几个人护着你,你别怕。”
“多谢都部署,多谢都部署。”
高适成躬身要走,却被赵敛拦住。
“什么意思?”
谢承瑢把笔录推到他面前:“签字,画押。”
“还要画押么?”
“当然。”谢承瑢莞尔,“你不画押,将来出了什么事,我找谁呢?”
高适成手一直抖:“都部署真的能保我吗?”
谢承瑢无奈道:“我都已经发誓了,你还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