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颜辅仁道,“千里江山,万载春秋,要想后世太平,就要先守边疆、定边乱、收三州。这是先帝的愿望,也是我与恭权的愿望。”
“我不敢嘲弄培德。吟诗诵词收复不了边疆,能平复西州的,只有刀枪!阿敬入不入仕,都不会对我的退路如何。我的前路、退路,一直都是兵戈。”赵仕谋缓缓向前去,“官家疑我,又能如何呢?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大周之事,兵权在我手里,他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若想反,早就反了。”
天未亮,不过四周灯火通明,倒也照亮前路。
颜辅仁心不定,走了很远,说:“如若官家执意以党制党,将制衡变成钳制,那便与先帝之法背道而驰了。”他还有一半话放在心里,便是:与我所想之明君策,也背道而驰。
今日上朝,依旧有臣子提出赵敬与长公主婚约的不妥之处。
李祐寅甚是不满,被谏言官训得说不上话来。而朱怀颂帘后静听,等人说完,才悠悠道:“赵瞻悯曾是相公学生,其才、貌双全,如若因此不能入仕,倒也惋惜。”
众臣面面相觑,尚书右丞齐延永出列,道:“臣有话。臣以为,中秋之事已成定局,天子一言九鼎,如今又觉得不妥,那当时为何不劝?陛下所说的话,岂有反悔收回之说?那天子威严何在?”
杨荀也出列,道:“此事不仅关乎到长公主婚事,更关乎到君之颜面、国之颜面。赵瞻悯一表人才,实为长公主下嫁最好之人选。这才一夜便要悔婚,置长公主颜面于何地?!”
“这是陛下家事!”左丞黄忠则出列说,“长公主婚事,倒也能成诸位朝中所议之事?”
“此言差矣!陛下家事亦是国事!”齐延永说,“天子一言九鼎,不要说诸位大臣,即便是皇太后,也不能轻易动摇。”
说罢,朝堂之中哗然,不少臣子借此将目光投向朱怀颂。曹规全俯首,道:“请皇太后殿下明察之。大周才貌双全者无数,若因惋惜赵瞻悯的仕途就驳回陛下旨意,那先帝在时,魏国大长公主下嫁张都尉,皇太后为何不予劝解?而今单单因赵瞻悯为太尉之子,便要处处惋惜!是惋惜其才华,还是惋惜其身家!”
朱怀颂骤然闭眼,随后缓缓睁开,说:“你好放肆。”
曹规全听了,仍不收敛,反而下跪叩首泣拜:“陛下明鉴!”他抬头,热泪滚滚,“陛下二十有二矣!现在连长公主的婚事都不能左右,处处受到掣肘,岂不是有违祖宗家法!”
“不要说了。”李祐寅闭上眼,“娘娘所言也不无道理,曹卿不要苛责。”
“陛下是仁君!”曹规全跪着向前,声泪俱下,“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这天下姓李!”
此言一出,不少臣子纷纷表态:“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李祐寅作万分为难状,转而望向朱怀颂,不见其回望,又急着叫众人住嘴,呵斥道:“不要说了!朕与太后一心,共治天下,还请诸卿不要出此言、行此举。不过是长公主下嫁一事,还有商讨的余地。”
“如何商讨?陛下,中秋之时,此事已定,绝不能再有任何商讨余地!就因赵瞻悯是太尉之子,便要处处恩惠,这天下岂能有如此不公之事!”曹规全摘下官帽,置于地,磕头道,“请陛下公平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