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吟莞尔,叹道:“三郎啊,比从前更曲折了。”
怀章眼见萧吟不给答复又继续往院子里去,立即跟上,却又不敢开口。
萧吟从容,道:“转告王总管,我有空就去。”
“啊?”怀章一时间没明白萧吟这是答应还是拒绝。
萧吟又一次停步,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少年,道:“在别人面前谦逊一些无妨,在我跟前不必如此谨小慎微。”
有些心绪无处诉说,只有少年自己明白,面对萧吟时的拘谨、窘迫,那些小心翼翼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想,萧吟或许不知道她是个如何温柔宽容的人。
他想要回应的,正是她给的温暖与宽仁。
这是在他原本卑微如蝼蚁的生命里乍然出现的光,他想要靠近,又怕反而被照出一身的尘埃,更加不堪。
“好。”他连回答都不敢大声。
“我回去歇一会儿,不用陪着了。”萧吟转身,愁绪失望转眼间爬上她的眉眼。
她想要留下的“怀章”被杨煜用两年的时间彻底改变了。
将要没去的最后一抹晚霞中,萧吟望着宅院里高低错落的每一处檐角,长长叹息。
所以另一个悄然从自己身边离去的人,是不是也会遭遇同样的命运?
第二九章
萧吟自从搬进建安城内的大宅里,跟杨煜见面的机会便多了起来。
不过是年底前两三个月的功夫,杨煜便来了七八回,虽未曾留下过夜,但也不是先前那般每次小坐便走。
两人在一处时也跟曾经一样,不多说外头的事,但萧吟看得出如今的杨煜比过去多了心事。
杨煜有时抱着她许久都不说话,是想在她身边暂做逃避。
萧吟照旧随遇而安,任由杨煜在身边来去,不吵不闹。
如此又到了新旧岁之交,怀章原想凭着萧吟的性格,大抵会在宅中安安静静过完这个除夕,遂做好了陪她的准备。
然而午后,他忽听萧吟说今晚要出去看花灯,一时间颇为吃惊。
于是日落时,萧吟带着怀章离开宅子,往花灯会去了。
有了这段时间的适应,萧吟显然不再像先前那样表现出不安,与怀章走在前来参加灯会的百姓中,还会不时闲谈,看来兴致颇高。
看萧吟难得健谈些,怀章更是殷勤,陪着逛了许久,待回神时,已是满街彩灯,华光四溢。
萧吟走到一处花灯摊前,还未开口,摊主老叟便道:“娘子又来买花灯?”
萧吟又取了一盏鲤鱼跃龙门的花灯,道:“摊主还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