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就是他们做的一场局,明面上说是给他做的安全地,实则是给雁音挖了一个坑,而李浔为了保他安危,行事十分谨慎,将所有的风险都降到了最低。
这边在交谈着,那边的雁音却狼狈地跪坐在了地上,密网套着他,脖子上又架着几十把刀,那身白色的衣袍上早已沾满了尘土,枯草的碎屑在附了不少在身上。
方才的风光与意气不再。
他就那么沉默地坐了许久,没有看李浔、没有看晏淮清、没有看晏悯,他谁也没有看。
照理说将他困住之后,就应该处以极刑,然而他默不作声的模样,让李浔心中又生了猜想。这雁音为了移运一事密谋布局了这么多年,应当是做足了准备,留足了后手。
不若再看看,免得主动出击正中雁音的下怀,他想。
雁音确实有了动作。
他在那坐了约莫有半盏茶的时间,突然慢慢地抬起了头,直接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晏淮清,双眼夹杂着肉眼可见的悲伤。
李浔长眸微咪,握紧了手中的希声,将晏淮清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
“公子……你可还记得雁音么?”声音颤颤,带着些许的悲伤与难堪,但与一年之前似乎也没有太大差别。“可还记得雁音送给你那个火腿饼的味道吗?”
晏淮清面色一怔,没有回他的话。
倒是李浔替他开了口,“你倒也还敢提那件事儿,想要用怀柔政策来求饶,不是应当说几句好听的?你倒真以为我们会感谢你的鸳鸯蛊?”
哪知那雁音像是魔怔了一般,晏淮清不回他,他就开始自说自话。“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
“公子,我的名字是出自于这里,对吗?”
“雁音,雁音……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面上的疯狂不见了,神色怔怔,仿若陷入到了某个久远的回忆里。“与我的心境是何其相似啊?
“前朝覆灭之后,我就没有家了,任凭心事重重、愁绪万千,寄锦书一封,也终究得不到回音。想我身在故国土,竟成他国人。究其一生,我都在羁旅漂泊之中,无依无根。
“可我偶尔也会梦回前朝往事、梦回儿时楼阁的雕栏玉砌、梦回那轮在红日下泛着灼灼光亮的金乌图腾。
“那是人人都信仰的金乌,我们叩首金乌、我们崇尚金乌,我们守着同一个梦、有着同一个愿景,从来不会发生无端的争执,可这样的光景不在,不在了很多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忽然眉心紧皱露出痛苦的神态,又扶着自己的额头痛呼了起来。
呻吟片刻,而后又状似癫狂,嘴中喃喃道:“不不不,是我记错了,三百多年前的旧事,怎么会是我儿时的往事呢?是我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