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作焚尸的木堆已经搭好,韩元嘉站在他的身侧,欲说未说。
“李浔……”
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点火。”
火把被丢入到木堆当中,火舌卷着就往上燃,不一会儿整个木堆都被引上了火,无数细小的火焰相融,最后将念生的整个身体都吞噬了进去。噼里啪啦的声音,第一次让李浔分不清到底是木头发出的,还是人的皮肉发出的。
他忽而想起了某一日,但其实也不过是在几月前。
那个时候他们计划烧了赵含秀和戚春文的院儿,念生那个时候是做得很好的,不过回了掌印府又偷偷摸摸地跟暗卫说、跟子卯说,说:“那火烧起来的时候真吓人,不怕你们笑,当时我都打哆嗦。”说着说着,这话就到了他的耳朵里。
那这样的大火燃起,念生肯定是会害怕的吧,也不知道会不会偷偷地在心里怪他。
可是没有办法了,这是唯一能将念生带回去的法子了,总不能将人丢在异乡,成为归不了家的孤魂。
他那么一动不动地就站在那火堆之前,亲眼看着那火堆熊熊燃烧,又亲眼看着那团火慢慢地变小。亲眼看着火光扑闪,最后一切都只成为了剩在泥地上的一抔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他自己从失神当中走出的,又或许是韩元嘉提了一声。
李浔拿着很不容易找到的陶罐,蹲到了那一抔灰的面前,低声道:“大哥会带你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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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侍卫跪在了殿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晏淮清尚在批阅奏折,听到这话也只是抬了半个头看去,手还未停。“有消息了?”
“是,探听到了一些。”
“你且说。”他搁下了笔,掏出绢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关于李寒浔的一切还是找不到,不过……臣于一老妪处,探听到了关于满云的事情,也算是带出了几分。”
“满云……”晏淮清垂眸沉吟片刻,却记不起来关于这个人的一切,是个耳生的名字。
侍卫答道:“臣猜测,是李寒浔之母。”
“嗯?”他一惊,那些信当中的阿娘吗?他不自觉地端坐了一些。“细说与我听。”
“满云是屠夫的女儿,当年在玉龙关很是有名,性格泼辣剽悍非常能干,那老妪与满云的母亲是好友……”
侍卫事无巨细地将事情将了个清楚,绕了一大圈,最后才落到了晏淮清真正想听的上面。“老妪说她只记得满云生了个很漂亮的小子,后来还生了一个女儿……他们一家那时生活其乐融融……但是出了一些事儿……南夷入关了……满云的相公死了,吊在城墙上……满云得瘟疫也死了。”
这么一大通话下来,侍卫也说累了。
“不过那老妪瞧着有些神智不清,周围的人都说她疯了好些年了,日日说出来的话都不一样,故而真假尚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