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出来, 他已经彻底无知无觉,像个植物人一样瘫痪在床。医生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说大概就是这几天了。
他的两个儿子都来病房前探视过, 嫡亲父子,徐茂坤并没有在二人的成长历程中扮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 尤其是徐斯若,他二十一年的人生中,与父亲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关系和路人也没差别,实在难对躺在病床上生机流逝的男人泛起一点心疼。
徐思为还是落了泪, 两串晶莹挂在他水光饱满的苹果肌上。
“爸爸走了, 我们该怎么办呢?”他喃喃地问了声。
徐斯若偏过头。
徐思为意识到什么,又用英文问了一遍。
徐斯若摇摇头说不知。
月亮早已隐入云层,两人同行走出医院, 天幕乌沉沉的, 也没有星星, 路灯的光晕也淡, 将近侧徐斯若的影子压成一小团。
徐思为将下巴往高领毛衣里藏, 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弟弟:“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还回美国吗?”
“不回去了,”徐斯若仰头吸了口冷冽的空气,将鼻息间的消毒水味道扫去,语气轻快, “我这次回来就打定主意要留下来了。”
他歪头冲徐思为一笑:“毕竟这里才是我的家,不是吗?”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提起私生子那个话题。以前还当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时, 尽管异国分居, 他们还是会问候彼此的。
徐思为胡乱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像个合格的兄长一般问他:“你待会儿要去哪?”
“回酒店吧。”徐斯若说着,“樊阿姨在老宅住着,我过去也不方便。”
樊阿姨指的是樊秋叶,徐茂坤的现任妻子。
他也没有比自己好过多少。徐思为莫名冒出这么个想法。
至少自己能从父亲身上享受到的资源都切实得到了,樊阿姨对他也如同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关怀,家中始终有他的房间。但徐斯若和外人没有区别,他有家都不能随便回。
无论两个人谁是私生子,不都流着同样的血吗?父亲不在以后,他们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徐思为终是对着幽深夜幕叹了口气,道:“斯若,今晚就去我那里住吧。”
徐斯若露出两颗虎牙,笑眯眯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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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包子、菜包子、豆沙包子,你说我先吃哪一个好?”
席鸣望着面前丰盛的早餐,神情凝重地思索着。
赵重云嫌他啰嗦,不知道怎会有人吃个早饭也有一箩筐废话要讲:“随便什么,先把嘴堵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