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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骋是张玉衡大学交的第一个朋友,老乡这层关系显然加重了亲切感,使得迷茫期的张玉衡全心依赖上了卫骋。他心里卫骋是他最好的朋友,对方却完全没这个认知。

人的心理养成初期也极受教育环境影响,小时候老师让写作文,命题总少不了《我最好的朋友xxx》,有的人满腔激情抒发完自己的深情厚谊,转头就发现他“最好”的“最好”是别人,而自己并不是任何人的“最好”。于是在懵懂的童年就会明白付出未必会得到同等的回报,人会被选择,自然就会被淘汰,情谊也分三六九等。

卫骋是个走到哪里都不会缺朋友的人,更不会因为来到陌生环境就觉得融入困难,看到他应对社交游刃有余的样子,张玉衡心中莫名产生了怨怼,气他对待别人也友善,觉得他亏欠了自己。

可这种不满他不会对卫骋提,所以就时不时要通过一些行动,比如一直跟在他身边,再比如总邀他一起吃饭……营造一种两个人形影不离的亲密关系,以此对外昭示:看,虽然他交友广泛,但我的地位和你们可不一样。

但卫骋其实没有他以为的那样有人情味,如张玉衡这般讨好他的人从小到大如过江之鲫,他对此习惯乃至麻木了,根本不觉得张玉衡有什么特别,因此原本奔着当卫骋好朋友目标去的张玉衡落外人眼里就是一跟班舔狗,心态逐渐趋向仇恨。

接着张玉衡又发现卫骋周末若非有事从来不会留宿在学校,这里可是首都,寸金寸土,他不但在周边有房,居然还有车子供他到处闲逛,是以张玉衡旁敲侧击了一下,意识到卫骋除了人缘好,家境或许也不错。

“纨绔子弟”,他心里不屑地想着。大家肯定是冲着他有钱才和他交往,如果他和卫骋一样有钱,两个人的地位自然就调换了。

谢轻非对他描绘出的大学生卫骋的形象颇有兴趣,一直没打断他,听得很认真。

张玉衡像是受到了鼓舞,又捏紧了双拳,咬牙切齿地控诉道:“卫骋这人真的很虚伪,我难道对他还不够真心吗?我刚到北京那会儿什么都不懂,很多事情都不适应,加上学业压力越来越大,这些烦恼我都只跟他一个人说,可他从来不安慰我,极尽敷衍,说什么让我自己努力,我他妈还要怎么努力?”

谢轻非仿佛很好奇:“你指望他给你什么样的回应?我知道你们医学生挺辛苦的,但能力这事儿是死的,和其他没关系吧?”

“你没听懂我说话吗?他家有钱啊,有那个条件他父母才能早早给他铺好了路,否则他怎么可能过得那么轻松?”张玉衡愤懑地道,“而且当时我们学院的大牛孟教授,他很看重卫骋,一直在提携他。卫骋眼里如果有我这个朋友,他在孟教授面前说几句好话让我也进他的团队难道很难吗?他大二就能发表sci,加一个我的名字他又有什么损失?我们是朋友啊,我当他是最好的朋友!可他给过我什么!我真想不明白他怎么能冷血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