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森林里穿梭,没有一定的生活经验,是寸步难行的。
崔扬跟在江际白的身后,突然间变成了一个需要保护的弱者。
他看着江际白在他面前用削尖的树枝披荆斩棘时,心底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情感。
靠近她,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相反的,他心中竟然有一丝丝莫名的安心和满足。
两人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可以看到远处田野有一片若隐若现的灯火。
江际白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休息。
小腹还是隐隐的痛着,她双手掌心搓热,在自己的肚皮上揉了揉。
崔然也在他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所有世俗的纷扰似乎已经退到了一万光年以外。
天上遥远的孤星微弱的发出几万年前的光。
这一刻是与众不同的。
崔扬看着身旁正在休息的女人,她和王婉的年纪相仿,但却跟婉婉那么的不一样。
撇开她复杂的男女关系,他真是一个充满了生命力的女人,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或者说,是这一个非常有野心和“上进心”的女人。
但是看她的外表又是如此的温婉,性情平和,眼神坚定,一点也看不出来会有什么坏心思。
崔扬不知道脑袋里哪一根筋搭错了,突然问道:“你怎么对这些山路这么熟悉?”
男人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特别清亮。
江际白诧异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确认他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贬低、嘲讽,才认真开始思考和回答。
“小时候爬惯了。那时候家里穷,每天天没亮,就跑到山上去砍柴,砍好两挑柴,拉到集市上卖掉,再去学校读书。”
江际白顿了一下,看着崔扬疑惑的神情,想到他这种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恐怕完全没办法想象吧。
如果,如果当年她没有被偷走,或许也不会经历这些,她的人生也会完全不一样吧。
“那个时候你多大?”崔扬又问道。
“5、7岁吧,上一年级了。”
“现在你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了。”崔扬轻轻说道,似乎也不愿意破坏这难得的和谐。
她将掉落的头发捻在耳后,语气悠远又寂寥:“是啊,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是啊,那些痛苦,匮乏,拮据,难堪,自卑,恐惧,彷徨,无助…跟随了她好长一段时间。
没有人真的明白,她是用多大的努力和毅力去面对这个由巨大信息差构筑的世界。
在无数困难和绝望中,她不停地内心崩塌,又不停地自我重建,才形成了现在的她。
她洒脱一笑:“哎,我们现在的处境可比我当时好多了,至少现在有双好穿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