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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慈倒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道:“皇上还有何吩咐。”

皇上张了张嘴,不再将自己藏在虚伪的情绪下,所有的不安和怯意都露在眼睛里,他伸手去搭谢慈的手臂:“学生知错了……先生您要去哪儿?”

别说在场的其他人了。

就连芙蕖也是一头雾水。

谢慈和皇上在阶前互相僵立了很久,或许这是只有他们彼此才明白的深意。

谢慈的目光缓缓上挪,盯着皇上头顶的金冠。

皇上已经快有他高了,再加上这顶冕旒,已经到了要让人仰视的程度。

——这是他一手抬举大的孩子,初见时,才到他胸前的位置。

这个孩子他保护的真好。

诚如皇上所说,他一心想当个仁君,他登基至今,无论前朝时局如何暗潮汹涌,他手上从未沾过一滴血。

该死的人都死在谢慈手里。

所有吃了苦头受了查办的人,都视谢慈为眼中钉,肉中刺。

皇上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身上一点戾气也不沾。

谢慈岂能不知皇上心中噼里啪啦的算盘,他一直想着再等等,等孩子长大了,迟早有不再用他的一天,可眼下的情势是皇上想用他到死。

谢慈对皇上道:“陛下,臣会死的比您早。”

是旁人听不懂的意思,只皇上能懂。

皇上有些勉强的笑:“不会的,我们家有短命的根在,朕的父亲祖父都没活六十,等将来朕有了储君,还得请您当他的老师呢!”

……

皇上不仅想用他到死,还想把他用死。

谢慈先移开目光,看向满宫的疮痍,说:“皇上及时安排人打扫吧,等血迹干涸,便不好清理了。”

他走出宫门,看到了守在外面密密麻麻的学子,消息早就传出来了。

栾深也在等他。

谢慈环顾那些或天真或热切的目光。

栾深上前迎了他两步。

谢慈道:“劳你奔波。”

栾深苦笑:“能令天下学子降心俯首的本事,我可没有,是季大人今日出山了。”

谢慈点了点头,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唇角溢出了暗红的血,毫无预兆的栽了下去。

栾深心里一慌,伸手接了一半,却见面前一席绯红抢了过来。

许是那气势太慑人了,栾深下意识松手后退。

芙蕖撑着谢慈的后肩,目光沉默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