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峥之所以追了一路,是存了护送的心,无奈谢慈不领他的情。
芙蕖在心里盘算着。
这一路上,从燕京出发,到北境的终点,陈王世子露了马脚,银花照夜楼的人隐去了身形,赵德喜忙着守在皇上的身边上眼药,早回了京城,此刻也没工夫出宫找他的麻烦,倒是有一行人,芙蕖始终没见过她们的身影。
谢太妃。
芙蕖倒吸了一口气,漏算了她。
可谢太妃一路上都没折腾出动静,难道会挑在回程的路上发难?
谢慈:“与其等麻烦来找我们,不如我们主动去碰碰她,陪我南华寺走一遭吧。”
芙蕖又想起一事:“你当年是在南华寺遇见苏小姐的。”
提起苏小姐,谢慈的第一反应是:“谁?”他脸上的空白没有持续太久,反应的也很快:“那位督察院御史家的女儿啊……”
芙蕖提醒道:“她也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
谢慈“嗯”了一声,全然没把她当回事似的。
可芙蕖还记着她予苏慎浓的承诺。
理顺真相并不难,更何况芙蕖还有一颗十分善于推演的脑子——“苏小姐和我提起南华寺发生的事情时,有些颠三倒四,并未说清楚。后来,我靠自己一点一点大致捋清了来龙去脉,那日,你在南华寺里不巧正碰上了凤髓发作。可是凤髓不会无缘无故发作的,我在南疆的三年,翻烂了所有的古籍,凤髓喂进身体里,早些年,症状不显,只会在暗中侵入你的肺腑,等到蛊毒深种时,你才会时感五内俱焚,莫名烦躁,情绪难以自控。”
“而能凤髓彻底激发药性,只有一种情况,那便是你中毒后,一蛊一毒在你体内博弈时。”在冀州山下的那座破庙里,她亲眼见了凤髓真正发作时候的情形,早在那时,她就已经把当年南华寺里发生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了。
芙蕖一叠声问道:
“你在南华寺里被人下毒了吧。”
“你姐姐做的?”
“你们姐弟俩面和心不和非一两日了,你为何不设防,还遭了她的算计?”
谢慈早料到她有一天要算这笔账。
谢太妃从接近谢府起,便一直处在谢慈的掌控之下,他当然知道她背地里诸多不安分的动作。但在南华寺里的那一次将计就计,他唯一未曾想到的是,谢太妃竟然算计了他的房中事,借机给他硬塞了个女人。
谢慈接上芙蕖最后那句话——“她算计的真是我么?不见得吧!”
芙蕖叹气:“是啊,燕京城里娇养的贵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偏偏从中选了督察院御史的女儿给你,难道她对苏家还有什么想法?”
谢慈道:“那可就要从苏家开始查了,依你在太平赌坊的所见,苏戎桂干净么?”
芙蕖道:“苏戎桂在民间一向有刚直之名,他自己倒是对得起他的名声,只是他家里有个庶出的儿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太平赌坊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