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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宝愈远远地盯着他:“谢慈,我看不懂你。”

谢慈起身,打算亲自逮了陈宝愈,一动手,却觉出脚下虚浮。

他扶着桌案,顿在原地。

陈宝愈却笑了:“我知道寻常毒物对你没用,所以换了手段,我的鼻烟壶里可是正经草药,不碍事的,真正的手脚涂在信上,从你摸到第一封的时候,你就中招了。谢大人现在感觉怎样?丹田元气可还能稳得住?”

世间到底什么毒还能对他的身体起作用?

陈宝愈一字一句告诉他:“此药名为夜夜娇,烟花柳巷里专门逗女人玩的……我其实就想试一下,没想到真管用啊。”

奇耻、大辱。

谢慈想杀一个人的心情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强烈。

陈宝愈仰首狂笑。

出门正对上几个太监的粉面脸,竟也不觉得晦气。

谢慈底哑的嗓音传出来:“押下他。”

赵德喜的干儿子们岂会听他的命令。

可巧谢慈这句话也不是对他们说的。

话音一落。

北境营中留守的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围了上来。

陈宝愈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滑过:“到底是谢家旧部啊……”

他顺手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抽了把长刀,拉开以一当百的气势:“来吧。”

两只乌鸦一前一后从峭壁旁边掠过。

正闭眼苦思的芙蕖听到熟悉的号丧的声音,倏地睁开了眼。

她起身正想往外挪动,银花照夜楼的人即刻挡在了她面前。

乌鸦在外面找不到人,来回盘旋,鸣叫。

她竟然从那鸟叫中品出了不耐烦的意味。

乌鸦能闻着腥味。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芙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粗粝的石头,在自己的小臂上,顺着皮肤的纹理,纵向拉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银花照夜楼的人以为她要自杀,打掉了她手里的凶器,下一刻,就抬掌要劈晕她。

芙蕖一抬头,从散乱的发丝中,抽眼神盯着距离她最近的那个人,莫名勾出一抹笑:“你们家堂主,是朝廷中人吧!”

那人动作一顿,放过了她一马。

芙蕖道:“让我猜一猜,也许根本没有雇主在你们楼里下单杀谢慈,一切都是你们楼主的命令?你们的楼主刚刚就在这里,陈宝愈是不是?金瓯赌坊他分明识破了我的身份和计策,却仍配合着假装不知情,一路只为了把我们逼往北境,对吧?”

银花照夜楼的杀手们不说话。

一个个像哑巴。

芙蕖望着这些‘哑巴’们,眉眼带笑,吹起了口哨。

那哨声不成曲调,细若游丝,从山穴传了出去。

外面的乌鸦倒是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