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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煞气的年轻人本就是个活修罗,偏偏一个“芙蕖”便能叫他软下心肠,从那高台上走下来,逗弄一番人间温情。

许是那一条飞起的蛇动静太大,吸引了谢慈的注意。

其实平心而论,谢慈不是个苛刻的主子,平日里轻易不责骂属下,甚至偶尔还关照属下的情绪。

譬如现在。

谢慈回头一看姑娘脸上的红痕,心里又升出几分慈念。

罚也罚了。

多说一两句又何妨。

于是,他说了一句:“你们都是我父亲的人,谢家养出来的刀。只有她,是我的人。她不一样。”

盈盈半天才回过神。

在心里细细品味他这句没头没尾冷不丁的话。

却左右没咂摸出味道来,总觉得隔了一层什么,影影绰绰的。

盈盈当然不懂。

就算放眼当世也少有人能懂谢家的龃龉。

谢慈生在谢家,长在谢家。

可他刚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母亲。

至于父亲,似乎自始至终都不曾属于过他。

他与那名义上的长姐,中间差着位母亲,滋源来自企鹅群吴耳斯玖铃把爻久二整理本就不亲近,到了后来,更是相看两厌,恨不能终生不见。

他冠以谢家的姓氏,住着谢家的房子,吃着谢家的米粮,用着谢家的奴才。

——通通都是谢家的,不是他谢慈的。

当年,怀里抱着幼猫,宁可死于刀下也不肯屈服的小女孩,是他所见的唯一有异于谢氏暗淡颜色的存在。

他要一个他的人,完全属于他。

从身到心,都得是他的。

他叫谢照棠。

不叫谢家人。

山道上被放生的两匹马吃饱了草,雀跃地沿着山路漫无目的的前奔。

蜿蜒的山路,越靠近山腰,越显得险峻。

猝然之间。

马蹄声戛然而止。

林间尖锐的哨声终于清晰可闻,惊起了无数枝头栖鸟。

自峰顶射下羽箭织成了一片密网。

两匹重获自由的马暴露在箭雨中,转瞬扎成了刺猬,躯体抽搐着,重重地倒在地上,暗红色的血渗进了泥里。

一场追杀自驼山搭台开唱。

但戏中人谢慈却在兖州境内彻底失去了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金乌坠,玉兔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