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触碰到她那眼神,感到一股陌生侵占了他的理智。
错了……他们都错了。
当年,谢老侯爷以为这小姑娘是个不堪用的庸才。
谢慈以为这是个心软又善良的小东西,养在手下比小猫还讨喜,赏一口饭吃,便能耍憨卖娇陪他一辈子。
可她终究将自己淬成了一把刀。
柔软,但锋利。
你以为她是一条藤蔓。
其实她是一条毒蛇。
你以为她无依无靠是在攀附。
其实她绵软的身躯缠在人的脖子上时,一瞬便可发力将人绞死。
谢慈加重语气:“你不会来找我?我是死的?”
芙蕖惊讶的一扬眉,望着他,似是不理解他说的话。
谢慈:“你我至少也算青梅竹马的情分。”
他说这话时,神情上不见有什么波动,仿佛是理所应当的如此认为,倒是芙蕖内心一震,仔细品味着这四个字,不仅没觉出任何情愫,反而隐隐勾出了一股悲意。
他们满打满算,不过才相处了三年。
既不门当,也不户对。
算哪门子的青梅竹马?
芙蕖说:“没有人能保护我,除了我自己。记得吗,这句话,也是你教的。”
谢慈竟然立刻就能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
扬州三月天。
那是芙蕖第二年跟在他的身边。
谢太妃还没死主君,她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因为芙蕖调皮乱跑,不小心碍了她的眼,便无缘无故将人抓起来,给了两耳光。
芙蕖半张脸带着红肿的指痕,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为求报复,偷偷给谢贵妃的胭脂里掺了辣椒粉。
芙蕖一时冲动,过后越想越坐立不安,于是便半夜去敲谢慈的窗户。
谢慈睡的正香,出门不耐烦地问她干嘛。
芙蕖把自己惹下的祸如实一说。
谢慈瞬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他说:“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芙蕖苦着一张脸。
谢慈道:“你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
芙蕖用小手拉住谢慈的寝衣袖子,软糯糯道:“主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谢慈叹气:“你说吧。”
芙蕖说:“等到明天,谢贵妃娘娘发现了,你可不可以说那是你干的?”
谢慈:“……”
他实在是惊呆于芙蕖的厚脸皮和那颗不怎么灵光的脑子。
谢慈冷漠地说:“你以为我姐姐是傻子?”
辣椒粉从哪来的,经了谁的手,把府里人召集起来一审,明明白白,环环相扣。谢贵妃的房间上百双眼睛盯着,几时几刻,有什么人进了她的屋,动了她的东西,也清清楚楚。
谢家的宅子,当然是谢家人的地盘。